第163章(第2/4页)

对大景来说,智计百出的谢无端是一把最锋利的剑,而谢家的覆灭等于是淬炼谢无端的一把火,让他有了杀性,像是那种出鞘必见血的凶刃。

留吁鹰的口腔中满是苦味,直蔓延至心口,道:“谢无端此人,心思缜密,雷厉风行,但凡对手有一点破绽,他就会立刻趁虚而入。”

北境只有谢无端一人时,留吁鹰并不担心谢无端会放下兰峪关,兵行险招。

可现在,顾非池也去了北境。

留吁鹰垂眸又朝那酒杯看去,那团绢纸已经彻底沉在了酒水中,炭笔写就的字在酒液中一点点地融化开来……

他双眸怔怔,喃喃自语着:“我不明白,为什么顾非池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率大军从后方绕道王庭,这若是胜了,对顾非池来说,确实是一桩为人称颂的功绩,可是,顾非池已经是大景的太子,他都快继位了,一国之君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亲自带兵去往敌国?!

战场如炼狱,一支不知道从哪儿飞出的流箭就有可能要了将帅的命,这一点身经百战的顾非池不可能不知道。

顾非池到底图什么!?

他想不明白。

但是,顾非池会在这时悄悄离京,也只有这一个可能,这唯一的一个可能性。

阿屠谨慎地提议道:“元帅,要不要向王上那边去信,让王上赶紧把援兵撤回王庭?”

留吁鹰的指节又在桌面上叩动了两下:“不妥。”

如今的谢无端,进可攻,退可守。

又有顾非池倾举国之力相助。

自己远在京城,南征大军连连挫败,士气不足,若是再无援军,以谢无端的能耐,乌寰山也危。

援军必不可少。

乌寰山有了援军,钦志犇他们至少可以牵制住北境的谢无端。

届时,顾非池身陷于长狄境内,谢无端在北境又无暇他顾,自己才更快地控制住大景京城。

“顾非池此去长狄,十有八九从勃托达山脉以东绕道而行,再抵王庭,就算大军再轻装简行,也得有辎重随行,行军至少要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我们拿下大景!”

现在后方空虚的可不仅仅是长狄,他们大景现在同样是少了顾非池坐镇。

长狄王庭有英明的王上和英勇善战的九部亲王。

而大景京城有的只是些老弱病残。

“砰”的一声巨响,突然自雅座外头响起,似乎连他们所在的这间雅座的地板都随之震了一震。

留吁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那高瘦男子察言观色,连忙开门走出了雅座,往二楼的厅堂看了一眼,很快就回来禀道:“元帅,外头是宁王。”

留吁鹰摸了把络腮胡,微微一笑,立即站了起来,从雅座出去了。

一眼就看到了厅堂一角醉醺醺的宁王正歇斯底里地指着一人,破口叫骂着:“贱人!”

“都是贱人!!”

他一边怒吼,一边抬起右脚,狠狠地朝一个十三四岁瘦巴巴的小丫头踹去。

“囡囡!”旁边另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妇人惊呼着扑了过来,义无反顾地挡在小丫头的跟前,宁王的那一脚就重重地踹在了妇人的背上。

青衣妇人痛呼一声,狼狈地抱着女儿一起摔在了地上。

“娘,您怎么样?疼不疼?”那小丫头两眼雾蒙蒙地看着娘亲,泫然欲泣,身子缩了缩,畏惧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宁王。

那青衣妇人死死地抱住女儿,将她护在自己怀中,背对着宁王。

旁边还有一些酒客围观,全都避得远远地,又有几名酒客从二楼的其它雅座里出来了,好奇地找人打听:“咦?这是怎么了?”

“那卖唱的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客人。”一个中年酒客摇头又叹气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同情。

任何人都能从宁王的穿着看出来,此人非富即贵,轻易得罪不得,因此大部分的酒客都在一旁静观其变。

楼下的小二也听到了二楼的动静,“蹬蹬蹬”地踩着楼梯上来了。

小二也有些为难,有些紧张,正要相劝,却听一个洪亮的男音以略显古怪的腔调高喊道:“这不是唐公子吗?”

背对着留吁鹰的宁王一愣,转过了身,对上留吁鹰粗犷的脸庞,面露惊讶之色,醉醺醺地拱了拱手:“是你啊。”

留吁鹰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一把揽住了宁王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相逢不如偶遇,唐公子,与我喝一杯如何?”

留吁鹰强势地推着宁王进了他的那间雅座中。

见状,后方的小二松了口气。

京城多达官贵人,他们酒楼也怕得罪人,幸好有人把这位客人给劝住了。

小二连忙去问候那对卖唱的母女,就听雅座的房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雅座的门一关,宁王就挥开了留吁鹰的手,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挺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