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哦……”捧砚略一思索,“那我看见的是她表兄。”

裴义淳询问地看着他。

他解释:“我看见一位公子,年纪轻轻,长得不错,和余公子一起送三娘去茶肆。我看他……对三娘挺周到的。”

裴义淳心口一窒,拿笔往门外一指:“你滚!”

捧砚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少爷……你可不能认输啊!”

“滚滚滚……”裴义淳掷下笔,摹了一半的《洛神赋图》,毁了。

表哥、表妹什么的,最是危险!他得跟舅舅提个建议,禁止民间表亲通婚!亲戚关系那么近,像什么话?

不过余、卢两家要真有这个意思,现在去提建议也晚了。

怪他自己,暗示了三娘却一直没给答复,她怕是觉得没希望了、伤心之下就听从家里安排……

裴义淳越想越急,马上叫人备车。

捧砚惊道:“可是殿下那里——”

“回来再说!大不了去跪祠堂!”裴义淳火急火燎地换衣服。

捧砚一听,便帮他穿戴起来。

出门后,主仆二人乘着马车直接去茶肆。到茶肆外,见大门紧闭,余家的车马却在,显然人还没走。

裴义淳想了想道:“去后门。”

捧砚将车驾到后门,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茶肆里的一名杂役,往常也经常来开门,和捧砚熟识。

捧砚见了他笑嘻嘻地问:“红梅姐姐是不是在呀?我在前头看到你们东家的车了。”

“应该在的。今天东家带家里长辈来听书,挺多人的,我去给你看看。”杂役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猜裴义淳在车上,迟疑地问,“你要不要先进来?”

“不必,我在这里等就行。”捧砚将手揣进袖子里,这天可真冷。

杂役不强求,关上门进去了。

红梅和紫兰要亲自过问煮茶的事,杂役便去厨房找人,一时没找到,让送茶的人帮忙带了话,没一会红梅就来了。

红梅听说捧砚来了,担心裴义淳也在,回去悄悄地告诉了余慧心。

余慧心闻言,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听马老头说书,便假装内急、起身离座。

到了后院,紫兰找了个位置望风;红梅陪余慧心到门口,打开门,正对上裴义淳的脸,她愣了下,马上退开,剩下裴义淳和余慧心四目相对。

“三娘——”裴义淳觉得自己好久没见过她了,乍见之下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满足过后却又空落落、颤巍巍的——只要这人没进他家门,好些事情就说不准,真叫人煎熬。

他披着大氅,手捧暖炉,像个娇弱的贵公子。

余慧心见他气色不如往常,担忧地问:“裴公子,你还好吧?”

裴义淳听这话,感动得无以复加,想扒着她委屈地说自己不好。

但他怎舍得惹她担忧和烦恼,就说:“我好。”

余慧心盯着他,直觉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定是不好的事……

这么多日没见,可以想象了。

余慧心有些苦涩:“那我便放心了。”

裴义淳被她的模样弄得想哭。都是他不好,叫她担心受怕。

他下意识地道:“三娘,我对不住你。”

余慧心一震,力气瞬间从身体里流失。她明白了,他今日是来告别的。

“你不必这样说。”她忍住泪。

这人是她真心喜欢的,也想过有缘无分,但真摆在面前才会绝望。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意:“你让我知道你的心……我很开心。你若不说,我也只能去猜了,猜来猜去,却是不敢肯定的。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三娘?”裴义淳懵逼,是不是哪里不对?

“无事,我心里有数的。”余慧心垂头,泪水模糊了眼眶,“裴公子……我们以前就挺好。可是……以后还是莫见面了吧。”

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不说破便罢了,一旦说破,就无法维持原样了。

“不!”裴义淳大惊,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好像是自己的话叫她想岔了!他想告诉她,这还不是结果!

但她突然转身跑了。

裴义淳呆住,整个人都委屈起来。怎么这样?话都没说两句呢……他还没看够她……

红梅走过来,犹豫地看着他,见他呆站着、似乎没别的话说了,就缓缓地将门关上。

裴义淳盯着门缝,慢慢地退开了去。

也罢,现在说什么都不是最终的结果。万一最后家中没同意,不是让她空等了么?

他转身上车,捧砚问:“少爷,我们家去了?”

“嗯。”裴义淳闭眼靠在座位上,过了一会儿突然坐直,“等等!”

半个时辰后,余慧心和余姑妈等人从茶肆离开。

裴义淳躲在暗处,见着了传说中的表哥,比捧砚说的好;余慧心上车时,他还站在旁边虚扶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