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 胡濙教育理论,于谦教育实践(第2/4页)

当年所有人都在劝李贤不要立刘玉娘为正妻,周济的女儿又年轻又漂亮,你这一个烟花世界出身的正妻,有碍观瞻,即便跟了你是完璧之身,即便是帮你在南衙僭朝的叛乱中渡过了难关,难道荣养一生还不够吗?非要给名分?

但是这两个致命的缺点,始终无法对李贤造成致命伤害,第一个问题,皇帝陛下在应天府时,已经选择了原谅李贤的被逼无奈,第二个问题,皇帝陛下给刘玉娘的孩子随了份子钱。

朝里吵吵闹闹,争论不休,而李贤在文渊阁首辅的位置上,跌跌撞撞的坐了下来。

所有人一看,这旧党党魁,还是得只手遮天的贺总宪,贺章虽然始终标榜自己是胡濙的弟子,但是胡濙不认不是?

贺章才觉得古怪,这旧党党魁,轮也轮不到他才是,无论是在东北锄大地的商辂,还是在广西修运河的徐有贞,他们俩才更合适才对。

贺章如此想,如此做,就让翰林、编纂、部分的御史去找徐有贞。

商辂在东北锄大地一共才锄了四年,按照商辂自己的规划,至少要锄十二年之期,才会回朝。

徐有贞这运河修的好好的,大干特干打算早一年完工,给皇帝陛下开开眼,再捞一个奇功牌的时候,就收到了朝廷来的调令,因为群臣共荐,要他回京任事。

徐有贞也没犹豫,一道致仕的奏疏回京,让他回京,他就致仕,回京是不可能回京的,只有修修水利,才能维持明公的样子。

除非尸体抬回京师下葬金山陵园的那一天,否则徐有贞是绝对不会在京过夜的!

爱谁谁!

旧党最后还是拧巴来拧巴去,找到了贺章。

王复是武勋代表,李宾言是工党代表,商辂锄大地,就一定是旧党了吗?

也不一定。

商辂首先是皇党,他从清流变成事务官随军出征,参赞军务,那是皇帝陛下请商辂看戏,耍了阴招,把商辂从清流拽进了泥潭里,商辂半推半就也就从了。

商辂现在在东北耕地,他回京也是个农户代表,和传统的士大夫,地主、势要豪右、富商巨贾等肉食者阶级代表,是完全不同的旧党,旧了,但是并没有那么的旧。

贺章是什么?

在胡濙走后,贺章、刘吉、姚夔三人,共同构成了礼法的卫道者。

贺章对这个旧党党魁,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大家都拱着他当,他也无所谓,就这样,于谦致仕后,热热闹闹的朝堂,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而于谦本人,正式履任了上书房。

而后太子殿下被于谦带离了上书房,从书桌前走了出去,走到了大明的最基层,大明的村寨,到乡里切实的去看看老百姓的生活,理解大明朝的政治运行逻辑。

简单来说讲,胡濙负责了皇太子殿下的基本世界观塑造和理论知识的完善,而于谦负责皇太子殿下的实践。

理论这东西形而上,谁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是实践的部分,于谦当仁不让。

于谦带着皇太子从掌令官和庶弁将负责的乡野生产结构开始入手,从具体的政务开始一点点手把手的教皇太子,为何一些政令看起来是朘剥但其实是保护,如何处置村中的恶霸,如何将农副产品和农庄法的小农、低附加值商品通过官铺以一种较为合理的价格交换到高附加值商品,农庄法的义勇团练在乡野政治中的重要作用……

这个过程极为漫长,但是朱见澄如饥似渴的学习着具体实践,心中的感悟越来越多。

听进去道理是一回事,行万里路明白道理是另外一回事,实践解决问题,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于谦对太子殿下的学业是非常满意的,过犹不及,他对皇长子朱见济其实并不看好,那是个开拓性的主公,放出去打江山合适,但是守江山,浪费是一方面,守江山和打江山的根本矛盾不同,过于锐意进取的皇帝,对于已经迈出了一大步的大明朝而言,也不合适。

“先生以为,咱们大明朝最怕什么?”朱见澄经过了多日的实践,问出了自己最关切的问题。

于谦看着太子颇为确切的说道:“既不是党锢,也不是求荣得辱,咱们大明最怕什么?最怕怠政。”

“党锢嘛,斗来斗去,就咱们大明士大夫们那个水平,始终无法和两宋士大夫们相比,谁让朝中有一批军户出身的士大夫们,就只想做事呢。”

“求荣得辱嘛,其实也没什么,汉室江山,代有忠良,朝廷辜负了忠良,忠良仍然是层出不穷,南宋时候岳少保以莫须有论死,南宋缺少忠良了?”

“陛下就对这个执念很重,宁愿把天下耕犁一遍,也不肯放臣去置换一些利益,其实没必要,政治本来就是利益交换,当然南衙僭朝也不值得臣去换,臣还是值点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