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5页)

越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能露出任何迹象。

“打草惊蛇”是任何人小学就学过的成语,她不可能犯这么蠢的错。

她走出洗手间,面容已恢复平静,一双沉寂如湖的眸子里并没什么闪光:“好了,回去吧。”

这样的温驯已足够让喻文泰满意:“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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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饭局是喻文泰的主场,喻宜之和任曼秋都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当两个安静的花瓶。

喻宜之听着喻文泰跟其他人闲聊:“有什么好体检的?我就从来不体检,越体检,才越觉得自己身体处处都是毛病。”

与他对谈的,正是他之前提过帮喻宜之办保送的雷叔叔:“你看着气色的确好,平时怎么保养?”

“有一款补品,国内买不到……”

喻宜之听得兴致缺缺,这些有钱人,总怕自己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可突然话题一转,就落到了她身上,雷叔叔看着她问:“宜之快十八了吧?”

喻宜之肩膀一抖。

雷叔叔:“什么时候过生日来着?”

喻宜之沉默,任曼秋肩膀垂沉,喻文泰乐呵呵的说:“三月二十号。”

雷叔叔点点头:“过了十八,就是大姑娘了,前途无限啊。”

十八岁,一个充满暗示意味的年龄。

喻宜之盯着桌上一道凉拌秋葵,夹起一块,筷子和盘子间拉出一道透明的丝。她不明白喻文泰为什么总喜欢这样冷冰冰的食物,就像他总喜欢白色一样,冷到刺骨。

喻宜之倦怠的放下筷子。

桌上是喻文泰和其他人的谈笑声,他们谈着经济、股票、国际政治。

漆月一张恣意的笑脸,倒映在喻宜之面前的玻璃转盘上。

喻宜之想,漆月带她去吃的就总是一些热食,烤豆腐,馄饨,包子。

喻宜之忽然说:“我要吃蛋炒饭。”

喻文泰和任曼秋都愣了下。

然后喻文泰笑道:“你这孩子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过蛋炒饭?”

他对他朋友们解释:“别理她,她平时在家也就是吃这些冷餐,这是闹情绪呢,青春期嘛。”

雷叔叔说:“理解理解,加上高考压力大嘛,不过宜之这么优秀,等保送清大的事办妥了就轻松了。”

喻文泰又忙不迭敬酒。

喻宜之一双漂亮但清冷的眸子垂下去。

聚餐完毕,三人打道回府,喻文泰喝多了酒去睡了,剩任曼秋站在客厅对喻宜之说:“辛苦了,今晚别学了,去睡吧。”

喻宜之冷静的说:“你不辛苦吗?”

任曼秋浑身一震。

她有时候经常想——这孩子真的才十七岁吗?一张脸吹弹可破的青春着,一颗心却像耄耋老人被磨出老茧,尤其那双眼,有种看尽人生路以后的淡漠和决然。

喻宜之已经上楼去了。

喻家在邶城的别墅只有两层,所以她卧室不比在K市安静,但没关系,她擅长忍耐也擅长集中注意力,她继续学,她要把未来的一切可能性掌握在自己手里。

将近午夜十二点,肚子饿了,毕竟晚饭对着那一堆冷盘没怎么吃。

她凝神听了下,悠扬的小提琴声传来,任曼秋总是睡不着,也不知被什么折磨着,又把自己关进琴房了。

喻宜之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往下看了眼。

她甚至觉得要从这样的二楼爬下去没什么难度。

看来真是漆月说的那句话——坏事做多了,就不怕了。

她吸取上次经验,把鞋轻轻扔下去,又轻手轻脚翻出去。

邶城很冷,羽绒服穿在身上像面包,让她周身沉甸甸的很不轻盈,或许她已经习惯了K市那样的暖冬。

又或许,她是习惯了一个身上总是散发着热气的人,用懒洋洋的调子叫她:“喂,喻宜之。”

她慢慢走在街道上,明天就过年了,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脚步似有回响。

垂眸往下望,路灯把影子拖得好长,她心里无端生出些寂寞的感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已习惯了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呢?

街上好些小店都已关门了,不复平日“九九六”、“零零七”的热闹,她走了好久,才遇到一个开着的小店。

走进去,不过巴掌大,只够摆四张桌子,椅子还背靠背的挨在一起。

墙上红底黄字的菜单,角落已经黏了层黑色油污,但喻宜之并没在意,这种小店暖气不怎么足,她裹着羽绒服望着那一道道盖饭名称。

老板问:“姑娘,来点啥?”

喻宜之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有蛋炒饭么?”

热气腾腾的,锅气十足的,像漆月一样的。

“嗨,这不是每家都有的么,都不稀罕往菜单上写,坐吧。”

喻宜之坐下,风从门口吹进来,她把羽绒服拢得更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