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6页)

李羡鱼一愣。

别的东西?

除了银两与首饰外,她好像只有一些话本子,还有一些民间买来的小玩意。

她并不觉得羌无能够看得上眼。

她想了一阵,只好问道:“司正想要什么?”

羌无抬起眼来,面具后的眸色格外幽邃:“一管紫玉笛,如今在陛下的国库中。若是公主能以自己的名义取来给我,我便为公主解照夜清的毒。”

他以沙哑的嗓音循循道:“公主,一支笛子,换一条性命。再划算也没有的买卖。”

李羡鱼唯有点头。

她拿不出羌无想要的一大笔银子,便只能寄希望在紫玉笛上。

于是她点头道:“我现在便去求父皇赐予我。”

羌无起身,向她比手:“那臣便祝公主旗开得胜。”

*

李羡鱼并不耽搁,离了影卫司,便往太极殿前去。

今日依旧是承吉守在殿前,远远看见她过来,便笑着向她躬身行礼:“公主万安。”

李羡鱼提裙步上玉阶,轻轻颔首回礼,对他道:“承吉公公,我来向父皇请安。”

承吉面露难色:“公主,这可真是不巧。陛下刚刚睡下。”

李羡鱼愣了愣,只好道:“那我去旁侧的偏殿里等着。若是父皇醒来,请公公务必为我通传一声。”

承吉欲言又止:“公主还是先回去。陛下……一时半会大抵是醒不了的。”

李羡鱼却摇头,执着道:“多谢公公提点,可我今日,确是有要事要面见父皇。我在偏殿里等着便好。”

承吉劝不住她,只好让一旁的宫娥引她去了偏殿,奉上茶水。

李羡鱼在偏殿中等了许久。

从天光初升等到夜幕四合。

直至宫中四面华灯初上,才终于见承吉自外而来。

她站起身来,却见承吉躬身向她致歉:“公主,陛下醒了,可如今恐怕……”

他欲言又止,半晌只是别有深意道:“恐怕不适合见您,还请您暂且回返。”

更漏声随之迢迢而来,再过半个时辰,便又是宵禁。

李羡鱼不得不向他辞行:“那承吉公公,我明日再来。”

承吉笑着比手称是,恭敬地让宫娥提灯送她往回。

她随着宫娥步出偏殿,顺着玉阶而下。

走到当中一处平台的时候,她遥遥望见,一列美姬正顺着另一侧的玉阶徐徐而上。

她们身着舞衣,细腰高鬓,发上的金簪与手中的宫灯都格外明亮,像是在夜色中靡靡盛开的花。

李羡鱼轻垂下羽睫。

似是明白过来,为什么父皇不适宜见他了。

他要赏他养的花。

此后,一连两日,皆是如此。

天明去,皇帝未醒。

而暮色开始四合,美姬们便又提着宫灯,往太极殿中而来。

她的父皇,似乎永远也没有空隙见她。

第三日,是个阴雨天。

李羡鱼不知所措地坐在榻边,望着羽睫密闭的少年,望着他重新开始渗血的小臂,心绪也像是随着窗外的秋雨,渐渐变得低落而潮湿。

照夜清留给她的时间有限,而如今,已过去大半。

她却连父皇的面都还未见上。

夜雨敲窗。

李羡鱼染露的长睫徐徐垂落,指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袖缘。

她想,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

而此时,远处的槅扇被人叩响。

秋雨声挟裹着月见的嗓音渡进殿来:“公主,顾太医过来了。”

李羡鱼一愣。

像是绝境里的人见到了希望,她匆匆站起身来,将槅扇打开。

槅扇外,是月见与漏夜前来的顾悯之。

他提着医箱,手中执一柄苍青色的竹骨伞。一侧的衣衫却仍被打湿,在雨夜里显出格外浓重的深青色。

李羡鱼给他递了方帕子,迎他进来,怀着希冀,不安地询问:“顾大人,照夜清的事,可是有什么眉目了?”

顾悯之对上她殷殷视线,握着绣帕的长指略微一顿,良久方低声道:“我这些时日,与太医院的同僚一同商议过此事。仓促之下,得出个方子来,兴许能有成效。只是——”

他顿了顿,徐徐将方子递给她,像是将选择的权利交到她的手中:“此方极为凶险……且,只有一二成的把握。”

李羡鱼愣住。

她没有接过方子。

只是站起身来,从箱笼里翻出她曾经与临渊打六博用的一枚玉骰子。

她将骰子握在手里,轻声道:“一二成的把握,是不是,便像是我现在将骰子掷下去,正好能看见陆那样小。”

顾悯之有些不忍,但终于还是道:“是。”

李羡鱼的羽睫蓦地颤了颤,握着骰子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收紧。

她以前打双陆,掷骰子的时候,从未犹豫过。

因为她知道,即便是输了,代价也不过是一朵绢花,一枚银瓜子,抑或是在脸上画个小小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