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页)

陈准动了动:“想吃?”

许岁摇头:“你吃吧,我先睡了。”

陈准把桶面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没动过,我再去泡一桶。”

“不用……”

“够软了,吃吧。”

陈准起身,视线里忽然多出一个明亮光点。远处驶来列车,车头灯在茂密树叶间穿梭,越来越近,随着光圈变大,周围景物的轮廓也隐约呈现出来。

他转了个身,手肘撑住阳台,忽然想起小时候的把戏,回头看许岁:“猜车厢,忘没忘?”

许岁也站起来,趴在他旁边朝远处看。

这里还是留下很多回忆的。

他们的童年不比现在孩子幸福,一个还好,多一个便出现分配不均的难题。许岁没有任何当姐姐的自觉性,因为一根冰棒也能引发战争,两人时常暗地里较劲,陈准打不过她就告状。

后来许岁想出个办法,拉着陈准去阳台等列车。爸爸是铁道工,她自小就对一些相关知识了如指掌——动车固定8节车厢,普通客车18节左右,货运火车在1到60节之间……

陈准根本不清楚,所以从来没赢过。

比如那次碰见一辆重载拉煤车竟超过100节,陈准数得不耐烦,自动认输。转头一看,许岁表情严肃,双眼坚定,仍然固执地将火车节数认真数完。

那年陈准读小学六年级,许岁初三。她梳着高马尾,额头光洁,眉眼间多出柔和的少女感,性格却还像男孩子一样。

陈准以往觉得许岁只比自己多出一把头发,和班级里一碰就哭的女生实在差别太大,而那一刻,忽然看到她安静且坚持的一面。

小小年纪根本不懂感情,更算不得爱,但有些复杂情愫却很早就悄然滋生了,一路成长,一路变化,一路加深。

两人打打闹闹地过来。

升入高中后,陈准已经能够轻松制伏许岁,反剪住她手腕逼她求饶,但手上总留余力,害怕弄疼她。许岁却没轻重,服软后偷搞些小动作,指甲时常刮伤他。

那个游戏延续,陈准觉得挺幼稚,无聊时勉强陪她猜一猜。他没有小时候那么好骗,输赢逆转,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

……

陈准说:“你猜得准,这碗面归你。”

家里阳台至铁道还是有些距离的。许岁眯起眼,好像是列货车,不太好猜。

她说:“35节左右。”

没多久,陈准也说个数字:“30吧。”

两人没再说话,目光定向同一处,心中默数。

车头经过,薄烟凝在半空中久久不散,伴随着有节奏的轰隆声,黑色铁皮几乎融进夜里。两人看得吃力,许岁最终给出26节的答案,陈准比她多数两节。怎么都是他赢。

陈准扭头,挑挑眉。

许岁竖起大拇指,“厉害。”她看他一眼:“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吧。”

陈准没说什么,仍旧撑着阳台看远处,不太舍得这样的夜晚就此结束,可确实也没有再挽留的借口。

等身后终于没了声音,陈准坐下来吃那碗面。

他狼吞虎咽,没尝出什么滋味,不知是体内酒精作祟,还是像以前一样,食物争抢过才更好吃。

转天回南岭后,陈准有一阵子没见到许岁。

某个周末的晚上,他回自己家住了一晚,父子俩喝酒聊天,深夜才睡。

第二天陈准借老陈的车去基地,见院子里停一辆白色奥迪。

义工周媛也在,她是华哥老婆,平时和阳阳两人管理网站后台,由于本身从事会计工作,所以也处理基地账目。

他进去时,看见周媛和刘叔夫妻正从奥迪车后备箱搬狗粮。

陈准大步过去,接住她抱着的一大袋:“谁给送的?”

周媛说:“新加入的义工小姑娘,在后院呢,你去看看。”

陈准用一手提着,又从后备箱拎出一袋子:“都是进口的。”

周媛很高兴:“可以给宝贝们改善伙食了。”

把狗粮、罐头和营养品搬进屋里,陈准去后院。

后面是一排厂房,在室外用铁丝网截出数间狗笼,再在墙壁下面挖出一米见方的洞,直接通往厂房内。这样狗狗们能乘凉放风,也有避寒避雨、休息睡觉的地方了。

拐过转角,陈准看见一个女孩背影,正站在端午的单间前,手指伸进铁网逗弄它。

陈准眉头微皱,立即出声阻止,“你干什么呢!”

女孩吓一跳,赶紧缩回手转头。

“是你呀!”她笑了。

陈准走过去,想要训斥几句。

没等出声,她先问:“你不认识我了?”

陈准低头瞧了对方几眼,根本没印象,她脚边忽然窜出一只串串,通体雪白,毛发精心修剪过,吐着舌头冲他摇尾巴。

陈准认得它左眼下方硬币大小的斑痕。是和许岁在生态城救助的那只。

他弓身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抬眼看她:“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