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前尘(第4/7页)

洛元秋呼吸微促,难以置信道:“什么?我爹娘的坟被人挖了?!”

景澜略有迟疑,半晌才道:“是,他找人挖开了你父母的坟茔,那日原本要移棺返乡,不料却下起了暴雨,他便将棺木带回家中安放。后来他又找到当地那位替山神择选新娘的神婆算了算,说是不易迁土归乡,便挑了个好日子,将那棺木又葬了回去。”

洛元秋沉默良久,不断揉捏着指节,哑声道:“所以你那时说是去打听山神的事,其实是为了……”

“我想去找那神婆问一问,再去坟茔附近看一眼。”景澜轻声答道,“要是真像镇上所说的,或许查看坟边的土,还能辨别一二。”

这整件事都荒诞诡异到令人无法全然相信,洛元秋将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拨向耳侧,两手抵住额头,一时间难以接受此事。诸多念头陈杂,她却没有追问下去,低声道:“可是你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景澜看出她的不安,慢慢握住她的手腕道:“因为我遇上了那个人,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是你父亲的亲兄弟。”

洛元秋首先想到的便是二叔顾凊。她对顾凊知之甚少,仅限于两人曾经交手过。观此人言行,绝不像那种会掘人坟茔之辈,她缓缓道:“那不会是我二叔,他做不出这种事来。”

景澜道:“当然不是他,是你的三叔顾况。他不知犯了何事,早早便被顾天师逐出家门,有传闻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仍在浪迹天涯,从此以后再无人见过他。”

无来由又冒出来一个三叔,洛元秋知道景澜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但仍有些难以相信:“他们既然是亲兄弟,那为何他要去挖我父母的坟?”

景澜眉头深蹙起,仿佛一言难尽:“他……他从未将你父亲当作是兄长,你就当他是个肆意妄为的疯子好了。”

洛元秋心中乱成一团,随意点了点头,有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间,她蓦然看向景澜,抓住她的手臂道:“等等,你说你遇见了他?他又是个疯子,他对你做了什么?”

“那块玉佩,”景澜低声道:“因为你的那块玉佩,他将我误当做是顾凊与云和公主的私生女。我被他带进山中,见到一群被关着的新娘,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洛元秋不禁攥紧手指,喃喃道:“居然是这样,后来我寻迹去山中寻你,有个刚被送上山不久的新娘告诉我,她曾见过你被一名黑衣男人带到此处,把她带上山的神婆称此人为长老。可是后来,我翻遍了整座山都没有找到你……”

她望着窗前那一片微弱的雪光出神,有那么一瞬间光明退去,她仿佛又回到当年昏暗的旧屋中,两手沾满血腥。听见有人发出痛苦的,她将一张张面容看去,始终没有找到那张熟悉的脸。

洛元秋无比自责,愧疚难言,垂下头道:“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景澜无声一叹,揽过洛元秋的肩把她一同裹进被子里,道:“这怎么能怪你,谁能想到世上还有这般巧合的事?那些修士原本是百绝教余孽,逃到此处后,假借山神之名,夺人家产妻女,掠至山中,用活人躯体来养育一种丹虫,这丹虫能用来制作一种能让活人化傀的丹药,百绝教蛊惑信众,称此药为万灵丹,能引神附体,祛除一切病害。顾况与百绝教牵扯甚深,率领一批修士藏在山中炼制丹药,教中人称其为长老。我被他带到此地,停留几日之后,他便动身带着我离开了。”

洛元秋额头抵在她的颈窝,闭上眼道:“此人连兄长的坟都敢挖,我不信他对你毫无图谋。”

景澜从被子下握着她的手说:“这就要问你了。”

洛元秋抬起头:“问我?”

“顾家所传的秘术,唯有接任天师之位的人才能修习。”景澜顿了顿说道,“相传天师府就是凭借此法,才能习得奥妙高深的咒术,立于众教之首,统率道门。”

洛元秋道:“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也看到了,我是个符师,自从学符以来就与咒术无缘,别说什么奥妙高深的咒术了,稍稍难些的咒术我都看不明白。”

景澜静静道:“修行咒术,最怕被咒力侵蚀。效力越强的咒术,侵蚀的力量自然也就越强。你虽然学不了咒术,但咒术也对你无效。”

洛元秋仔细想了想,她确实不惧咒术影响,但也因此无法感应到咒力,从而不得修习咒术:“听师父说我小时候中咒病的快死了,我爹为了救我才决定施法。这秘法唯有血亲之间方能施行,辅以血咒以命换命。”

她说完当即一愣,后背生出一股寒意,心骤然冷了下来:“他带你走,是为了……”

景澜拉着洛元秋的手摸向自己的手腕,道:“他不敢,因为我是先帝的玄质,身上留有一道印记。他怕这印记会扰乱法术,到时候反噬到自己身上,是以犹豫不决,想先把我身上这道印记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