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3/4页)

半个时辰后,三种馅料的饺子出锅,她那道简单寻常的家常豆腐也被端上八仙桌。

意外的是,历来被伺候惯了的徐赫,竟做出一道嫩笋肉丝炒滑蛋,以及一大盘虾仁肉末蛋花羹。

虽不能和名厨相比,倒也有模有样,色香味俱全,堪堪把她的给比下去了。

对上阮时意震惊目光,他笑而解释:“我在外地奔走数月,并非每日能遇到适宜住处,风餐露宿在所难免。书童得安置车马、干杂活,我便慢慢学着做了几道菜。加上和阿六同住,也没少下厨。自知厨艺不佳,没敢给你试,这回被迫献丑了!”

事实上,阮时意从未过问他出门远游那年的经历,只在和秋澄闲谈时,从旁探听他的足迹曾遍布四国。

他不主动谈及,她亦不愿多问。

一则怕勾惹伤心事,二则唯恐不必要的关心,招致他更多的误解。

毕竟,她起初打定主意,和他各走各路,情丝能断则断。

而今细想,经过岁月砥砺,她固然不再是他当年娇憨柔弱的妻,可他将军府三公子的骄傲洒脱,又能剩几分?

眼看他笑眯眯给毛头舀汤,叮嘱孩子吹几下才能入口,又亲手给阿六夹了一碗饺子,转头问她想吃哪种馅儿时,眸光温柔如水,令她无端红了眼。

断断续续相处大半年,她只顾回避他的撩拨、专注于寻画赌局,以彼此分隔多年的认知差距来拒绝他的示好……

可她自始至终未曾真真切切感受他的细微变化,更未曾试着重新了解他。

得不到阮时意的答复,徐赫依照对她的了解,夹了半碗虾仁笋丝饺子,放在她跟前。

见她闷声不吭地喝蛋花羹,表情近似于怅然若失,他忙问:“怎么?不合口味?”

阮时意唇齿间全是鲜味,明明是咸味羹汤,居然品出了淡淡的甜。

“没有,我只是觉得意外,”她敛起种种复杂情愫,夸了一句,“好喝的。”

徐赫忐忑之色淡去,小声道:“那……下回我再给你做其他菜式。”

阮时意不置可否。

但抿唇轻笑间,依稀挑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愉悦。

面对这顿东拼西凑、水平各异的午膳,众人无分尊卑,大快朵颐,乐也融融。

什么也没干的始作俑者徐大公子落座主位,悠哉悠哉品尝着菜肴,脸上洋溢舒心的笑意。

*****

饭后困乏,见徐晟丝毫无离开的意思,阮时意倍感狐疑。

“孩子,你老实告诉我,你被你父亲责罚了?还是跟你母亲怄气?”

“您想哪儿去了?”徐晟摇头,“我是真来和您聊天,顺带探望先生。”

阮时意疑心,“探望先生”才是他真正的动机。

他俩关系几时变得如此亲近了?

难不成……这孩子觉察出什么?

正逢徐赫暂时不想认亲,又盼着和家人多相处,她没理由阻拦。

眼见毛头昏昏欲睡,阮时意温柔抱他进房,哼着童谣,哄他午睡小歇。

昨夜多梦缺眠,她等孩子入睡后,自行躺靠在榻上补眠。

迷迷糊糊间,似有打斗声随风飘至?

谁在澜园闹事?

她大惊之下,慌忙披衣,唤外间的沉碧看护毛头,急急忙忙叫上静影同去。

前院开阔处,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手持利刃,高低攻守剧烈撞。

徐赫仅穿一身灰袍,手持长剑,剑气迅疾翻转;而徐晟横刀避其锋芒,墨眸如凝冰泉。

……欸?好好的,为何打起来了?还动了刀剑?

阮时意眉头一拧,正欲喝止,却见徐晟百忙中向她使了个眼色,心知情况非她所想,遂立在廊下静观。

看似兄弟、实为祖孙的二人招招有板有眼,斗得难分难解。

徐赫极少在她面前动武,此际衣袂翻飞,翩然旋转数圈,姿态优雅,挥舞劈刺间如拢狂潮,逼得徐晟守时带攻,攻中设防,不敢手软。

徐晟身负武职,武功在少年郎当中谈得上优异;但徐赫好歹遇名师亲授,兼之年长他一截,应付自如,半点不落下风。

刀光剑影倒影着日光雪色,金芒飞天,银虹遁地,教人眼花缭乱。

相斗小半个时辰,酣畅淋漓,终究是徐赫由着长孙刺破了半寸袍角而罢手。

二人说着客套话,显然仅仅是单纯的切磋比试,全无龃龉嫌隙。

旁观者无不惊叹,没想到仪表儒雅的“先生”,也身负绝艺!

阮时意见二人挥汗如雨,吩咐下人备水,以便沐浴更衣。

她原想着祖孙身材相仿,先让徐赫借套干净袍服给长孙,没料徐晟早有预备,早就带齐内外衫裤。

他是特地来跟徐赫打架的?

阮时意神情逐渐呆滞。

当徐晟从客房浴室衣饰焕然行出,笑貌明媚,见左右无旁人,对她扬眉而笑。

“祖母,先生的床下功夫,我替您试了,体魄强壮,身手不凡,算是不可多得;至于别的功夫……唔,您只能自个儿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