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舅舅(第2/4页)

窦元芳不耐。

窦三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骂道:“要你多话!相公自有安排。”

那小卒方讪讪住了嘴。

窦元芳却是无奈叹了口气,现今这朝堂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金江虽是小城,但也算西南重镇了,南联蛮夷,西络川蜀,不说城墙没个人高,连头牲口都挡不住……就这般夜里,守卫的也是个傻子,要真有甚闪失,他自己只会夹紧尾巴逃窜……

朝堂对边防的懒惫真是愈发不像话了!

想到这每一座城池,每一寸城墙皆是无数士卒儿郎用鲜血捍卫下来的,窦元芳愈发无奈了。上头官家眼睛望不到这来,下头人也只管睁只眼闭只眼,倒是朝堂的明争暗斗,众人却是睁大了眼,竖直了耳……

窦元芳领着窦三先进城找了家客栈,随意歇下不提。

夜里只尽是些光怪陆离的场景,有那小儿黑白分明的杏眼望着自己,有段丽娘“窦元芳就是个伪君子”的奚落,还有军营里副将马革裹尸的场景……最后又换到了几日前在大理,段老夫人语重心长的一句“元芳哪,就当是岳母求求你了,放过丽娘吧……”

第二日醒来,窦元芳浑身不得劲,这种众人皆道他是恶人的憋屈,他要忍到何时?就似年幼时,亲生母亲为了与庶母争宠,故意将他推进水塘病了几日。

最后陷害庶母未成,她只对外宣称是他自己不小心跌落的,众人皆来责他为何不小心着些,祖母罚他跪着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抄了千遍。

他不能将自己母亲供出去,只能咬着牙将旁人的责骂悉数吞进腹中……现在,旁人也只道他是个忘恩负义、抛弃妻子的。

远在王家箐的江春却是早早起了背半个时辰的书,又就着腌腊肉,饱饱的吃了两碗稀饭。

伸个懒腰,阳光灿烂,这天气真好!

“汪汪汪”

“汪”

江春能精准区分出来,“汪汪汪”叫的是普通狗子尾巴;只“汪”一声的是“狮装大佬”,名叫狮子。才两个多月,狮子已经长得快有尾巴一半高了,两只站一起能明显感觉出不同的“气势”来。

江春偏过头去,见院门口站了个男子,十四五的年纪,一身读书人打扮,倒是副陌生面孔。

“请问这是王家箐江大年家哇?”

“正是,不知这位小哥哥是……”江春拉住了狂吠不止的尾巴,大声问道。

那少年笑得颇为腼腆:“不敢当不敢当,这是你家的书信,苏家塘高洪大爹令我带过来的。”原来是昨日高洪在县里见着江家的书信,就顺路带回家去,想着今日正好可送过来,哪知一大早就被迎客楼里伙计喊走。

走之前又想起万一这信里是有急事要说呢,耽搁了不好,忙又嘱托邻居少年将这信送过来一下……至于为何不唤高力,那小子这几日正闹着习武呢,天未亮就出了门,晚间黑透了才家来,紧要关头总也逮不着人。

江春忙接过信,招呼他进门来吃碗茶水,那少年却红着脸摆摆手急着走了。

直到不见了人影子,尾巴才歇了吠叫。

趁着屋里江老伯众人还未下地,江春忙拿了那书信进屋,顺便低头一看,是东昌府寄来的。

江家众人自是要让她帮着读信的。

“父母大人亲启,吾儿江芝,今于蒋家已无儿立锥之地,盼父兄前来接离,切记携婚书前来。书短意长,不一一细说。儿翘首以盼。”

这远隔万里的,就寄了这五十字不到的书信来,套用后世一句“新闻越短,事儿越大”来解释的话,该是有些不太好的。

果然,王氏虽未读过书,但这信里的意思却是听懂了的:江芝在蒋家境况愈发糟糕了,只盼着父兄前去接应并和离。

她哪能不着急,这亲姑娘就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想到她现今不知在水深火热里如何煎熬呢,一颗心就怎也坐不住。

只一个劲问众人:“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真的?”“芝儿这是怎了?”

可惜无人能回答她。

倒是江二婶还恼着上次被她诓骗白跑一趟的事,满不在意道:“阿嬷你可莫又被她哄了去,九月间咱们才白跑了一趟哩……回来一看,咱们地里那包谷棒子烂了不少不说,还不知被哪个缺屁|眼儿的孬种偷了好些去,这可都是实打实的粮食哩!可把我心疼坏了!”

江二叔也跟着点点头,小妹从小就是个主意多的,她说的话可不一定当真。

王氏被二婶堵得说不出话来,她说的也却是事实……

但姑娘是自己生养的,又不是儿媳妇生的:“你连自己养的秋姐儿都不管不顾,哪有那好心管我的芝儿……”

众人想起在蒋家门前受的那几顿奚落,心里不是滋味,自也不敢接话,只余那杨氏不情不愿撅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