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修治(第2/4页)

说到这芳娘,江春觉着有些怪异,也不知这时代的古人怎想的,许多人家名字里总爱带个“芳”,比如江大玉家的“王芳娘”,以前一同做工的“杨留芳”也就罢了,毕竟是女娃儿。

这九章科夫子“窦丞芳”……以及那正直而又别扭的“窦元芳”,钢铁大直男名字带个“芳”,总觉着有些违和。大概是带有对这架空世界里的千古贤君“赵德芳”的个人崇拜色彩罢,就与后世全国上下千千万万的“建国”“建军”“国庆”“海涛”等一样的意思,也算是赶上起名潮流了。

她只盼着十月份高氏肚里的孩子出生,起名可别赶这潮流了。当然想归想,江家上有爷奶大家长在,中有江老大两口子撑着,添丁进口起名这事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一边胡想着,一边将杏仁放进铜制的研臼里,两手抓住药碾两头,用力往下按滚,将臼中剥了硬壳的杏仁碾碎,只有碾碎了药效才易煎煮出来。中药材虽然又被叫做“草药”“本草”,但它与山上野生采集的“草药”还是有些区别的,其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炮炙”过程。

中药炮炙,又叫“炮制”“修治”,是指根据用药目的、制剂要求,运用各种材料对原药材进行加工、处理的过程,不仅能除泥灰、杂质,矫臭,还能使药物易于溶出有效成分,降低毒性,增强药效,改变药物偏性,甚至引药归经。

早在南北朝时期,有一名唤雷敩(音笑)者,著了一书——《雷公炮炙论》,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专门论述药物炮制的专书,定下了大多数药物的炮制标准,被后世奉为炮制学经典。可惜在南北朝战乱中散佚,其部分内容散见于北宋唐慎微所著的《证类本草》中,后人若要研究,也只得从此书零星之中拾贝,但终究非第一手资料,总觉着有些抱憾。

熟药所与太医局下附属的生药所不同之处在于,熟药所的药物炮制后可按国家标准直接制剂成药,上柜售卖,施惠于民。故进了熟药所,首先要学的就是修治药材。

说起来,这中药材来源广泛,不止植物、矿物能入药,就是动物亦能入药,而人身之物亦可入药。

如头发名“血余炭”可止血,指甲名“人退”可止血利尿,胎盘名“紫河车”,是补肾填精的佳品。

当然,还有大众熟知的人粪名“人中黄”,可清热解毒……但江春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觉着得辨证地看待某些中药,头发指甲胎盘也就罢了,那人中黄却是因不符合人伦常理,又能找着其它功效类似的替代品,还是可以摈弃掉的。

当然就她所接触的医者来说,未有谁真的就要患者去吃人中黄的,若有,那可以肯定不是正经医生了罢!毕竟江湖郎中最惯用的伎俩就是动辄以古怪药引子刁难患者及家属,像什么童子尿、人中黄、烧褌(音昆,指内|裤)、天山雪莲还好,至少是真实存在的。至于人血馒头、“原配的蟋蟀一对”那就是胡说八道了。

反正你能费尽千辛万苦找着了,在心理作用下,病情也好了一两分了;你若找不着,那自然就是全方“无效”的绝佳理由了。

其实民间之所以还有人迷信“药引子”,不过是对这一名词过分神化罢了。

以江春几年的行医经验来说,“药引子”虽然也有治疗作用,在传统的“君臣佐使”组方结构里担任着些用途,但最主要指的还是引经药,即有将药物引导归入经络、引药到达病之所在的作用。

比如风寒感冒鼻塞不通的,她就喜用葱白引药到鼻窍;胃痛不适的她习惯用大枣引入中府;咳嗽咽痛的就用桔梗载药上行至咽喉;至于男妇生|殖之病则必用川牛膝引药到下焦二阴……药引子名目繁多,端看医者个人怎用罢了,还是那句话——没有绝对的毒|药,只有不会用药的医生。

中药材的用药种类繁多,光植物药一类中,就有根茎入药的、全草入药的、花入药的、果核入药的、藤蔓入药的、皮脂入药的……其入药部位不同,加工炮炙方法也就各异,她现在学的就是如何将果核类药物入药,且将其功效发挥到最大。

很多果核类药物均在夏秋日采摘,这几日倒是采收颇丰,采药人送来生药很多,她前几日才帮着老所长将木瓜给炮制完。

小小的木瓜,江春以前觉着只消将它切片晒干即可入药,不料在这时代处理起来还颇费了两分功夫:要先将采摘的木瓜洗干净泡入瓦缸内,冬夏用阴阳|水,这几日属春秋则是用温水浸泡足一个时辰,捞出放蒸笼内,加火煮沸,水汽上蒸半个时辰,拿出后才能切片晒干。

待学完了本草修治,还得学药材辨验,即现代的药材鉴定学了。尤其是对道地药材的鉴定,今后太医局考试亦是要考校的,像甚辽北的山参、山西的党参、宁夏的枸杞、河南的山药、云南的三七、广东的陈皮、山东的阿胶这些都是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