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4页)

他的声音里隐隐透着笑意,盛欢听得更加不好意思,匆忙挣扎几下,从他怀里逃了出去。

温鸣玉轻笑了一声,盛欢听见他下床的声音,还以为对方是不耐烦了,要离开这里。他连忙转过身来,叫道:“温先生!”

“做什么?”温鸣玉的声音从外间传过来,很快,他拿着一条滴着水的手巾跨进门内。他的神情倒是从容的,看不出喜怒,走到盛欢身前,只把那块湿淋淋的手巾拧了一下,用它覆上了盛欢的脸。

盛欢要躲,便听见温鸣玉说道:“我还有话要和你说,难道你想要顶着一张花脸和我谈话?”

这句话是极有威慑力的,盛欢顿时不敢再动,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脸擦了一遍。温鸣玉的手劲极大,擦得盛欢脸颊都发起烫来,他一言不发地忍受着,所幸温鸣玉很快就松了手,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

盛欢两只眼睛红得很厉害,浓长的睫毛下,两颗乌黑的眼仁亮盈盈的,一张雪白的脸被他捏在手心里,愈发显得窄小精致。温鸣玉被他小狗一样地望着,禁不住又微笑起来,坐在盛欢身边。

“我接你回珑园,并不是想要负一个暂时的责任。”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温鸣玉才道:“我与盛云遏的往事,你听过了,也不需要记在心上。”

盛欢哭过一次之后,胆子也大了许多,听见对方这样说,立即想要反驳。可他还没有说出一个字,温鸣玉已淡淡地扫来一个眼风,这是要他闭嘴的意思。

温鸣玉不笑的时候,那份久居上位的威仪便格外凸显出来,是很能震慑住人的。盛欢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又听对方道:“无论盛云遏对我做过了什么,那都是她犯下的错,与你无关,更不需要你来承担。从前我一直放不下这件事,让你受了许多委屈,这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低着头,双手扶在盛欢肩头,微微俯下`身,再一次劝道:“跟我回去吧。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胆敢欺负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温鸣玉的神情是温和的、郑重的,完全是个沉稳可靠的长辈了。可盛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只想到那个夜晚——温鸣玉的唇被他咬出了鲜润的颜色,领口凌乱地敞开着,神情冷漠,像是完全游离在欲`望之外,却任由他骑在身上,做着荒唐无比的事情。

尽管盛欢渴望与温鸣玉亲近,可他的渴望与血缘毫无关联,血缘反而是横亘期间的一道阻碍。

“我欠你的一条命,已经还给你了。”这一次,盛欢毫不退避地看向对方,他迟疑了短短几秒,还是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不想要你做我的父亲。”

他说出这句话,等同截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盛欢表面装得十分镇定,心跳却越来越快,只与温鸣玉对视了一眼,他立即低下头去,全身紧绷,打算迎接对方的怒气与质问。

对方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是吗?那你想要我做你的什么?”

他的语调平和,声音也很轻柔,不带半点愠怒的痕迹。盛欢震惊地抬起头,看见温鸣玉仍旧低着头,脸上似乎带着笑,又似乎没有,满怀耐心地注视着他,又问了一遍:“做你的什么,说吧。”

他的话里竟有一点意味深长的纵容,并没有加以掩饰,让盛欢很轻易就分辨了出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颗心跳得快要撞破胸膛。在这个当口,盛欢反而胆怯了,怎么都无法把想说的那句话说出口。

温鸣玉等待了许久,见盛欢红着脸,依然没有吐出半个字。他也不再催促了,只笑着捏了一下盛欢的下巴,轻声道:“你既没有想好,那就先与我回去,等你想好的那一天,再告诉我。”他停顿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怕,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