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狂风扫落叶

前明嘉靖后期到隆庆年间,在徐阶、高拱、张居正等人的主持下,明朝开始对河套地区采取攻势,即通过变被动防御为主动出塞,采取赶马、打帐、烧荒、捣巢等军事手段对蒙古人进行反击,这种办法在成化年间也称为“搜套”。

虽然搜套过程中明军伤亡也大,但却使占据河套地区的俺答汗部损失更大,逐渐陷入被动。

隆庆五年,明朝封俺答汗为顺义王,其妻三娘子为忠顺夫人,双方就此互市,河套地区遂保持安定。

万历四十一年三娘子去世后,原本为顺义王控制的鄂尔多斯、土默特等部群龙无首,开始各行其事,屡犯明朝边境。只是由于蒙古本身已经衰弱,这种犯境对明朝构不成实质威胁。

后金的兴起让明朝与蒙古在河套地区的争夺不再成为战略重点,随着林丹汗的崛起以及后金军对蒙古部落的打击,原本占据河套地区的鄂尔多斯部及土默特部开始没落。

崇祯五年,后金酋长洪太亲自率军远征河套,时为河套之主的蒙古林丹汗不敌败走青海,后金军遂占领包括河套地区的所有漠南蒙古地区,其版图也从辽东一直延伸到嘉峪关,对明朝形成了彻底边防优势,再也不必局限于山海关或北京附近的长城关隘入寇,而是随时随地可从长城沿线任何一处突入,使明朝防不甚防。

为了统一管理蒙古人,洪太将漠南蒙古定为“内属蒙古”,其余蒙古部落为“外藩蒙古”。

凡内属蒙古都编成旗,以梅勒章京或总管为旗长,其下同八旗蒙古一样也设参领、佐领,骁骑校、护军校、前锋校等官吏。

前明崇祯年间清军五次入关,内属蒙古各旗随同入关的蒙古兵都在两万人左右。因为这些内属蒙古兵装备极差,并且相对满蒙八旗而言更是穷困,所以入关杀戮抢劫也最是凶残,同随清军入寇的朝鲜八旗兵一样被关内汉人称为二鞑子。

河套地区降金的蒙古诸部落并没有被清廷划入内属蒙古,而是定为外藩蒙古,以札萨克的方式管理这些蒙古部落。

这个札萨克同满洲封爵大致相同,即汗、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均由清廷册封,受清廷理藩院、当地办事大臣或参赞大臣节制。

河套地区原林丹汗部下两翼大总管的塔什海,虎鲁克寨桑投降后金后,均被授予札萨克世袭郡王。

早在大顺攻破北京之时,监国陆文宗就对今后大顺战事定下了三个方向,即南明、西张、北蒙。

在张献忠未背盟攻顺前,陆文宗意先通过哲哲嫁其父陆有文,自身纳布木布泰为妃,继而实现与漠南蒙古诸部,尤其是实力最强的科尔沁部联姻,从而合力牵制漠北蒙古,不使漠北趁满清灭亡之际吞并漠南诸部,成为大顺在北方新的强敌。

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不过是将从前的满蒙联姻变成汉蒙联姻,对于哲哲这对姑侄来说,她们也没损失什么。

要说牺牲,也是牺牲的大顺监国父子的身体,是陆家父子吃亏而不是她们博尔济吉特氏吃亏。

做这个决定时,陆四也觉委屈过,可一想这是为了大顺的将来,便也没什么好委屈。

前满清遵化巡抚宋权出使漠南诸部,便是这个“曲线联姻”的政治衍伸。高杰出任辽东总督,第七军进驻辽东,则是为“曲线联姻”做的军事辅助。

只要漠南诸部改奉大顺为主,则辽东的第七军便可以助漠南蒙古抵御漠北,如此短期内漠北就不可能吞并漠南,等大顺统一南方之后,在举国钱粮、百战精兵、先进武器的支持下,封狼居胥,饮马翰海这等赫赫武功便将重现东方。

张献忠的背盟却让陆四先缓西,短图北,真图南的战略构思破产,不得不倾尽全力先解决西军,这使得对漠南蒙古诸部的各方面动作相应也受到牵制。

这个牵制主要是钱粮方面的牵制。

原定年前驻辽东的第七军要派出部分人马西进,通过政治和军事的双重手段稳住漠南蒙古,现在第七军却因为缺少粮草无法出兵漠南。

为了缓解辽东的粮荒和人荒,辽东总督高杰走起了李化鲸敲诈朝鲜的老路,往义州鸭绿江不断增兵,还请水师封锁了鸭绿江口,摆出大顺将会入朝的姿态。

此举令汉城方面既惊又怒,不少亲顺派也痛斥燕京方面背信弃义,只知追究前番朝鲜被迫助满一事,而不顾朝鲜出兵助顺灭清的事实。

北京方面,左辅顾君恩对高杰擅自启动边衅意对朝鲜用兵不满,六政府及枢密院也都认为大顺不可对朝鲜用兵,仍当仿前明旧例册封朝鲜为藩属,都察院弹劾高杰的奏疏多达数份。

对此,陆四却一律留中不发。

在给外甥李延宗的家书中却有那么一句:“何为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