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隔九年。一人沉稳,一人慌乱。

春过夏来,连着秋季的枫叶,一片片落地,不久后染上银白的雪花,开启飘雪的腊月。

浸雾峰上平平静静。除了某些莫名起冲突而大打出手的年轻弟子们,需要左右执法一同处理之外,每一轮新的季节,所有花儿与树林都仍照常绽开盛放,生生不息,终年微风袅袅。

--

--

九年过后。

浸雾峰周围雾气仍是一往如昔的厚实,将山腰以上一圈圈的围绕,从山脚往上望,整座峰仿佛极仙之地,与世隔绝。

几年前奚云在峰上成立了辟谣专属站,热心地替一些不实的传闻辟谣,譬如右执法奚雨与医君的约战,还有不知怎地传开的,流苏一事。

每回只要有人提及流苏为尊上给医君的信物,奚云便跳出来拍胸脯保证。

此非信物,而是债据!

至于债的什么,那不好说。

到了最后,全峰的子弟都深信不疑,年轻的医君疑似弄丢尊上东西,因而被惦记,甚至被标记了尊上的私人物件,作为警告。

上回老医修见着了雪闲,还忍不住拍拍他背,一面叹气摇摇头,口中喃喃叨念着:“命不久已、命不久已。”

雪闲对这些传闻一律不予回应,且有些啼笑皆非。不过说到底,这流苏还真不太像债据,对他来说,倒像个喜欢吃醋,黏他黏得紧的狗崽崽。

而这几年间,雪闲也没有一刻闲下,不断尝试制作新药炷。

他精细计算过,每半年能炼制好一柱。可因他未曾看过那东西,甚至不知形状、色泽和香味,只能翻着浸雾峰流传下来的医修古籍,一面从峰上收集各类灵草,盲目地炼出一根又一根的药炷。

他居住的小屋,摆了上百只药瓶和数百把灵草,以至于桌面与墙柜看上去都有些杂乱。可唯独其中的一面墙,那儿放了只深色大木柜,上头没有任何随意摆放的灵草丹药,属这屋内收拾最整洁的地方,木柜中放的药炷,排得整整齐齐,色泽由浅至深,有着各类药香。看上去特别庄严。

雪闲也牢牢记着千蛇鬼母最后一次出现时所说的话,厉倾羽身上的毒性依旧未解。

故他也尝试制做蛇毒的丹药。可碍于他手边没有石洞巨蟒的毒液,也不知那蛇毒实际参了多少不同的蛇种,导致做出的东西无法精准,看着用途不大。

只是每回一想到石洞最后那半天…雪闲的眼神便不自觉乱飘。脑中闪过墙上的巨蟒交缠图,以及厉倾羽让凉水淋湿的墨蓝衣袍,对方总是坐得挺直,宽大结实的肩将衣袍衬的英挺,面上半点看不出异状,只有两人传度热气时,他才能感受厉倾羽的皮肤温度有多烫人。

雪闲想到这儿,忍不住甩了甩头,心底痛骂,千蛇鬼母这三观沦丧的老妖!

三日半后,浸雾峰其中一面山坡处。

弟子们正围在那,观望两名医君对着一只半人高的大药炉,共同施以灵火,炼化一头灵鹿的兽丹。

此头雄鹿身前拥有威武犄角,是浸雾峰守护灵兽之一。

几头灵鹿分别守卫于东面、西面与南面,厉倾羽所住的北面独峰,则不需任何守护兽。

前几日东面的灵鹿因不明原因倒下,鹿角被切断,犄角对灵鹿来说便是生命之源,故整头灵鹿已是奄奄一息。雪闲到场时,不断抚摸这那深棕色的毛皮,试图混解铃鹿身上疼痛,浸雾峰的灵鹿与他感情都好,因他时常在闲暇时,摘些极富营养的灵草过去喂食,所以鹿群们都认得他,很是亲近。

可此刻他已努力抢救,但身旁灵鹿那富有亮泽的毛皮早已转而淡之,最后阖上偌大鹿眼,鹿身再也有没有起伏。

雪闲心疼地摸了摸灵鹿的头顶,半刻后才站起身来,与老医修谈话。

深议一番后,两人决定合力将灵鹿兽丹取出,炼成丹药。如此一来,即便灵兽躯体消亡,可其兽丹依然能在峰上子弟受伤时,发生救治用处,还能时时刻刻守护浸雾峰。

此刻,大药炉周围,一道身影站在众弟子最前,腰间挂着一面小木牌,工整的字迹写着“左执”。

奚云望着那只半人高的炉,说道:“敢问老医君,传闻兽妖塔深处,近来不时传出诡异声声,灵鹿是否可能是被兽妖所伤?”

因他们到达时,鹿角已被割断,损害灵鹿之人早已消迹,故众人都怀疑起最近异动不断的兽妖塔。

烛鹊仙君也于近日携着部份弟子前往,发现塔外有许多黏稠毒液,还冒着青绿色的泡沫。

奚云又道:“不知此种稠液是否为蛇蟒毒液,也许是自他们獠牙滴落?”

他身旁的奚雨顿时举一反三:“莫非是千蛇鬼母!?道上人人都知道,她饲养了两只巨蟒,毒性坚强,直接沾染于人体,便能蚀骨腐肉。”

奚雨此话一停,原本药炉两端稳定输入的灵火,其中一处突地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