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月光鞭笞我(第2/3页)

屏幕静止在女主人公去世后重新回到那艘巨轮时,她正提着裙摆,穿过随乐而舞的人群。

“你带来的箱子放在门口会拦路,”裴雁来把手机随手扔在桌上:“去收拾了。”

对了,还有箱子。

我差点给忘了,后知后觉从沙发上爬起来。

重色轻友虽然是我本性,但我此刻确实燃起对耿一直的愧疚。

唱片机放在我那儿不合适,但放在裴雁来家里就不显得掉价了。为了给机器腾出空来,我把插着“林肯先生标本版”的花瓶挪了挪。

架子后面还放着小提琴包,怕被碰倒,裴雁来适时伸手扶住。

“哪儿弄来的?”裴雁来问。

我哦了声:“耿一直提前送的……礼物。”

裴雁来从不过生日,于是我把这个词跃过。他却自己提了:“生日礼物?”

我一愣:“你记得啊。”

裴雁来看我的眼神挺奇怪,就像小学数学老师看着算不出一加一等于几的六年级学生。

这个比喻实在奇诡,我忍不住笑。他错身而过时,用手捂上我的眼睛。

“傻乐什么。”

我小人得志的种种心理活动不便宣之于口,于是仰首,在他手心落一个吻。

然后跑掉。

被程序员弄脏的是首粤语歌。黑胶唱片这玩意儿很娇贵,磕碰和油渍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好在那傻逼弄脏的只是外壳,我擦干净,按网上的教程把唱片放进唱片机。

旧货杂音都不小,滋滋啦啦地响过前奏。

灯光昏暗,乐声暧昧,裴雁来在闭目养神,我今晚用了他的身体乳,是并不厚重的木质香。

我喉结滚动,朝他弯腰伸手。

“在搞什么花样?”他眼皮薄,眼睛微动后睁开眼,轻声问。

“气氛不错,”我解释:“想邀请你跳支舞。”

裴雁来很轻地笑了下:“你会跳吗?”

“留我做个垃圾,长埋于你家。”

“从沉溺中结疤,再发芽。”

“……”

女歌手唱起粤语轻佻又性感。

我摇头。

裴雁来并不意外,反客为主抓住我的手腕,低声道:“我可以考虑教你。”

我不信他有这样的好心:“学费要多少?”

他没给我答复,突然姿态强硬地揽过我的腰,手滑上去和我掌心相握:“要学什么?”

女声哑哑地唱“让你愉快,让我瓦解”。

我答:“当然是男步。”

裴雁来手指用力,然后说好。

如果触碰有形,那么我身上一定被点满野火。我被他按倒在沙发上时想,比起跳双人舞,裴雁来显然更中意和我做暧。

恰逢楼下某位住户醉酒后诗性大发,黑胶唱片刚好放到结尾,我在“太愉快难招架,比不上在你手中火化”的暧昧尾声里,咬着裴雁来的喉结,鹦鹉学舌地重复邻居的话。

“鞭笞我吧,月光。”

我说,这他妈可真是矫情透了。

但没想到裴雁来就吃我这土了吧唧的一套。

他从黑色的琴包里抽出琴弓,说,该收学费了。

……

……

茶几被我控制不住地推出去一米多。

裴雁来把失神到恍惚的我从地板上捞起来,按着脑袋冲完澡,连拖带拽地押回卧室的床上。

电子钟响了一声,是凌晨一点。

我睡意全无,一闭眼全是明早保洁阿姨见到客厅的一地狼藉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想睡?”裴雁来突然问。

我悚然一惊,条件反射道:“不来了。”

“……”

裴雁来似乎很无语。距离太近,温热的呼吸打在我颈侧上浅淡的咬痕,有点痒。

我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找补道:“我是说,不如我们聊会儿天。”

我问他,腰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个问题,我从第一次在地下射击场看到他赤着的上半身时就想问了。刚刚在胡乱中蹭过去,粗糙的触感还留在指腹。

裴雁来很快给了答案,他说,裴崇捅的。

“什么?”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告诉我,裴崇行事乖觉,而自己部分遗传了这人和高文馥的恶劣基因。

裴雁来早熟,致使裴崇带人回来乱来时从不避讳,最过分那次,是他喝大了,酒前酒后两个人的设定并不稀罕,他强拉裴雁来和某唱片女王一起“玩儿”。

裴雁来不听话,裴崇就随手甩开水果刀捅了他一刀。刀口没得很深,裴雁来拔出来的时候,血把半边校服都染透了。

闹剧的结尾是裴雁来被发配陵市,开始了长达至今的独居生活。

那时候裴雁来只有十三岁。

还没来及心疼,裴雁来又说:“他不比我舒服。”

我问,什么意思。

“我捅回去了,正当防卫。”

说完,他眼睛弯起来,笑了笑,这次是真的愉悦,我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