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沈柒是个叛徒(第2/4页)

就在他将令旗交予领军的指挥使时,午后明亮的阳光照出了远处官道上一条长而逶迤的影子。于彻之领军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支全速飞驰的骑军,但因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服饰装备。

“……窥筩给我!”于彻之肃然道。

亲兵连忙掏出一支费了不少工夫才从夷商手中购得的单筒窥筩,递给他。于彻之眯起半边眼,不断调整焦距,镜片中那支军队的轮廓逐渐清晰——

穿的是大铭边军的朱红色战袍外罩齐腰鳞叶甲,头戴玉簪瓣铭铁盔,高高挑起的旌旗上一个斗大的“沐”字。

于彻之一怔,想起那位未见真容的新秀将军,脱口道:“是沐勋沐将军的队伍?看来昌平之败他并未阵亡或溃逃,而是整军回援京城来了!”

现场众人都觉得振奋,唯有杨亭错愕之后欣喜若狂。对于朝中唯一一个知道真相,并不得不掩藏真相的人而言,这股狂喜来得太猛烈,以至于疲惫的身体难以负荷大起大落的情绪,杨亭失声大叫“天佑我大铭”,随即向后一仰,昏了过去。

侍从们七手八脚去扶。于彻之知道这是情志失调导致的激动昏厥,正待上前帮忙查看,眼角余光在镜头中瞥到了一抹金色。

他心凛地抬起窥筩,定神去看——“沐”字帅旗已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五爪金龙旗,旗边的垂旒被劲风吹动,在这支骑军的上方烈烈飘扬。那龙乃是纯金织就,张牙舞爪地盘踞了大幅旗面,凶猛而不失威严,阳光下闪烁着灿烂金光。

“九旒龙旗……天子之旗!”于彻之骤然大喝一声,“圣驾回京了!”

“圣驾回京了!”

“圣驾回京了——”

“圣驾回京了……”

这句呼喊从无数人口中传开,杨亭便在这震耳欲聋的呼声中转醒,垂死而生般轻叹了句:“圣驾……回京了。”

“皇上无恙,大铭无恙!”于彻之激动地道,“我这便派兵马前去迎驾!”

战场上,占尽上风的北漠骑兵们对这支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大军很是警觉与忌惮,怕陷入前后夹击的不利境地,殿后的右翼当即派出传令兵,火速报给在中军指挥的圣汗阿勒坦。

谁料阿勒坦非但没有痛击追尾之敌,反而命麾下战阵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六七丈宽的大道来。

红袍骑军如一支即将归鞘的利剑,飞驰在这条通往京城城门的大道上。率军的将领一身火焰色曳撒外罩黑漆方叶甲,奔驰到距阿勒坦十步之外方才停住,从兜鍪下传出年轻而明朗的声音,说的是瓦剌语:“北漠圣汗黄金可汗——”

阿勒坦则回之以汉语:“——大铭天子清和皇帝。”

朱贺霖凛然道:“圣汗远道而来,何必妄动刀兵。我大铭有足够的诚意迎接相善之客,亦有足够力量痛击来犯之敌。”

“但因先前寄送的国书杳无回音,故而特此来讨个说法。莫非贵国自诩天朝上国,瞧不起我北漠诸部?”阿勒坦面色不善地握住了弯刀刀柄。

朱贺霖大笑三声,说道:“朕若瞧不起圣汗,何来靖北军助圣汗拿下叛贼胡古雁一事?其中是有误会。北漠国书朕的确早已收到,但因王五王六的白臂贼军进犯京畿,朕离京领兵讨贼平乱,故而耽搁了回复。如今既然圣汗人已在此,不若面对面坐下来,共同商谈如何化干戈为玉帛。”

阿勒坦便也缓和了神色,说道:“击杀叛贼胡古雁一事,北漠承大铭的情。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损此肥彼,否则我将作废之前的国书,两国战场厮杀再论输赢!”

朱贺霖道:“大铭与北漠毗邻,百年来常有交好之例。先可汗虎阔力亦曾受朕父皇敕封,封为‘顺义王’。既然华夷本一家,自当互利共好,在战场上虽能分出输赢,可输的是惨败,赢的也是惨胜,没的叫其他诸国渔翁得利。圣汗,你说是吧?”

阿勒坦沉默片刻,仿佛在思考利弊,然后道:“边市必须开,盐茶再定价。”

朱贺霖:“可谈。北漠诸部打秋谷,不得入大铭之境。”

阿勒坦:“可谈。北至阴山,南至黑界地,云内平川的归属问题?”

朱贺霖:“……可谈。本就是争议地带,到时各自据理力争。不过,朕把话撂在前头,云内平川最终势必归属大铭。”

阿勒坦冷笑:“那行啊,你拿一个人来换。”

朱贺霖当即翻脸:“滚!没得谈了,开打就开打!”

双方亲卫闻言,再次剑拔弩张,箭都架在弦上了,却听得传令兵疾驰过来禀报:“有一支不明身份的精兵突袭我军!宁王借此收拢余部急撤,已脱离战圈!”

朱贺霖一拍马鞍:“他就区区几万人马,这你都拦不住?阿勒坦,你故意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