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南氏的南淮(第4/6页)

杜的枪,就握在手里,如同身体的一部分。

老医生握住她的一只手,开始慢慢地按摩,给她疏通血脉。

她被捆绑了十几天,连去洗手间,双脚都被绑着,被枪指着额头。这还是第一次双脚解脱开,在老医生的按摩下,左脚慢慢有了活动的能力。

然后是右脚,左手。

她闭着眼睛,感觉血开始慢慢畅通。

只有右手,仍旧铐在床头。

杜仍旧在看祖国的新闻,电视里隐约能听到主持人在说:“美国和阿联酋,双方就炼油、军事、航空、观光等合作进行了实质沟通。”杜忽然关上了电视,有些烦躁地拍了拍桌子:“好了没有?”

“快了,快了。”老医生说。

南北忽然呻吟了声,像是被弄疼了哪里。

杜看她。

她的身子忽然如同痉挛,用自己的左手紧紧握住右腿,因为被封着口,说不出真实的话,却能看出很痛苦。杜本就心里烦躁,被她弄得更加紧张,站起来,走过去看她:“怎么忽然这样了?她到底有什么问题?会不会流产?”

接连几个问题,都是在追问老医生。

话音未落,杜已经骤然觉得头皮发疼,被南北猛地抓住头发,撞向她的膝盖。瞬间的疼痛眩晕下,他想要往后躲,却被老医生紧紧地抱住了腰。

一切发生得太快。

南北用两条腿扭住他的脖子,将他甩到墙上,杜的头狠狠撞上了墙面。很大的一声闷响后,她单手夺下了他的枪,顶住了杜的太阳穴。

房间里简短的搏斗,吓坏了那个小姑娘。

她发现自己的金主被擒住,马上就跑到门口,扭开大门,却被门外的景象骇住了。分明有四五把枪,对着她的额头。

在暗红的灯光里,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弯下腰。

“怕了?”他用菲律宾语,不带任何感情,问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连摇头都不敢,这个人,比刚才的景象吓人百倍。

黑色的眼睛,黑得几乎没有倒影。

这是一双戾气浓郁的眼睛。

南北不停地喘着气,放下枪,这里有太多的枪顶着杜的脑袋,她再不需要自保。可只是这么看着门口的人,心口就忽然疼起来。十几天的折磨,再加上大病初愈,还有程牧阳,还有孩子,她刚才真是拼了全力。

在那个老医生给她暗示前,她甚至不知道有这样的机会。

那个男人向她走过来,南北已经开始脱力,对他伸出一只手。男人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身后有人从杜的身上拿出钥匙,打开了南北的手铐。

南淮不忍心仔细看她现在的样子,低声说:“我在外边守了十几天,怕伤到你,不敢硬冲进来。”

她像是小时候一样,窝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不哭也不动。

听不到,看不到。只有南淮的怀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个名字被压在心底。她不敢再去想起有关于程牧阳的每个字。

南淮把她整个人从床上抱起来,对身后的几个男人说:“从现在起,南北已经死了,南家要大办丧事。十年内,我不想看到中情局的人出现在东南亚。”他看了眼怀里的南北,“告诉他们,我说的每个字,都不是玩笑。”

他不允许再有外人知道南北的下落。

更不允许再有人有机会威胁她的安危。

3

十一月下旬。

莫斯科。

自然在这个欧洲最大的城市,总有些地方是专属给某些势力的。

比如在某个森林区附近,独立的庄园。

因为主人的伤病,庄园里的人都保持着应有的沉默,谢绝探访。

喀秋莎的车开到大门口,却被拦住,就连这张熟得不能再熟的脸,都被拒之门外。

她的电话,直接打到庄园的管家那里。管家的声音,礼貌而有歉意:“抱歉,喀秋莎小姐,先生还在休息。”喀秋莎靠在车门上,看着庄园深处,很轻地问管家:“他还没有醒?”

“昨晚醒了,但很快又睡着了。”

喀秋莎沉默不语。

究竟是怎样重的伤,数个月,都让他深居简出?她没有权力探病,每每都在很遥远的铁门外,看看他。这次也是一样。

因为程牧阳在中情局的犯罪档案,他已经因为战争罪和恐怖袭击罪,在全球范围被通缉。如果说之前是中情局见不得人的暗杀活动,那么,现在就是一个国家对个人的起诉。而对于那场对中情局的压倒性屠杀,仿佛从未发生过。

恐怖袭击和战争罪,这是国际公敌。

为了堵住国际舆论的口,程牧阳的死亡必须是事实,否则当美国公开要求俄罗斯引渡时,将会为程家带来巨大的麻烦。

所以,现在的莫斯科,只有солнце。

房间里,程牧阳靠在躺椅上,身边围着四个医生,房间里有几个男女,或站或坐的,等着他换药。所有人都不出声,只有他身边仪器的轻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