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缅甸的赌场(第5/7页)

可最后,却是程牧阳将这恩怨,全盘接到了自己手里。

亲手枪杀吴家的小少爷,又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给了周生家一个“大巴掌”。中国人最重颜面,尤其是这么注重形式的家族,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这次有些麻烦了。

她和程牧阳单开了一桌,两个人在珠帘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最后,都有了些笑意。

他示意掷骰子的庄家开局,随口道:“我一直认为,我很了解你。”

南北从他的手里,拿过一个筹码下注:“最后发现,你根本就不认识我?记得我说过,小时候经常去抓豚尾猴吗?能抓猴子的人,腰身都足够软。其实我真的会的不多,真的不多。”她抿起嘴巴,歪着头笑起来,“我哥哥才厉害,他只要照着你的鼻梁打一拳,就会把骨头碎片推进你的头颅,手法,完全像个艺术家。”

程牧阳笑一笑,轻轻用手指,敲打着赌桌的边沿:“那个小女孩,和你说了什么?”

“感谢我,她说佛祖会保佑我。”

“为什么?”

“缅甸,”她专心看着庄家轻摇着青花瓷碟,判断自己的输赢,“他们是非常信佛教的国家,你如果去过,就会明白,这是他们最真心的祝福。”

程牧阳回忆了会儿,学着那个小女孩的话说了一遍。

果然是语言天才,听一次就记住了。

可那样虔诚的话,用他的声音说出来,却是百转千回,有着蛊惑人心的性感。

瓷碟打开,是他赢。

她本想要拿他的本钱,给自己赢回一些,却不料竟然又是他赢。

程牧阳伸手,按住她放在赌桌上的手,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越欠越多了,怎么办?”

“赌债肉偿呗,”南北故意说得轻佻,挥手对那个庄家说,“让我们休息一会儿。”

庄家很识相地退出珠帘。

“你不该在赌场开枪,而且是亲手开枪。这不值得,扔给任何一个人去处理都可以,却不该是你开枪。”

他笑:“在担心我?”

“我怕你会有麻烦,”南北的声音柔软,轻轻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你在想什么?程牧阳,告诉我,你这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指,从自己眉心移开,低声告诉她:“我很少开枪,刚才只是怕你有危险。”

只有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他才会这个样子,说这种话。

南北忽然想起在比利时的那晚,她蹲在地上点了一堆烟火,庆祝自己有了南淮的消息。而那时,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开心,只是守着她,怕她被烫到手。

他更不知道的是,一星期后,她就要离开他,回到畹町。

3

他们说着话。

周生家的那个年轻女人,抱着小儿子,进了赌场。

那个小男孩这些天见了南北几次,却是格外喜欢她,有模有样地撩起珠帘进来,拍了拍南北的腿。她笑着把小男孩抱到台子上。

“我父亲说,刚才你为了一个缅甸女孩,闹了些不愉快?”

四五岁的小男孩,说起话来倒挺有模样。

“是啊,”南北对程牧阳隐晦一笑,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子,“你父亲还说什么了?”

小男孩耸肩:“父亲说,现在的小辈,都不太懂规矩了。”

南北笑出了声:“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小男孩说,“我用心记下来,来说给你听的。”

南北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告诉他:“姐姐给你讲些有趣的事情。”小男孩颔首,端着小脸看她。“在内陆有很多很多的监狱,里边有很多坏人,可是你知道,坏人也分三六九等,”南北小声哄着他,说,“在那里,最低等的坏人都要伺候人,或者要被人当作出气筒的。”

“那么,”小男孩蹙眉,“他们是怎么区分等级的?”

“欺负女人,被判刑入狱的最低等,因为欺负女人,都被人视作男人里的弱者。”

“欺负女人?”

南北指了指程牧阳:“比如,他很喜欢姐姐,想要亲亲姐姐,但是姐姐不同意,但是他一定要亲亲。就是这样了。”

程牧阳轻轻扬眉,无声地笑了。

“所以,记得姐姐说的话,”南北用手指轻轻地刮了下小男孩的鼻子,“永远不要欺负弱者,不要欺负女人。如果有人违背你的原则,对他不用手软,因为我们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彻彻底底的大坏蛋。”

这话说完,连小男孩的母亲都笑起来,连连夸赞她真是教育得巧妙。

那个女人真的看起来很年轻,南北和她随便说了两句,竟然发现她的年纪还不如自己大,只有十九岁,只不过因为穿得很传统,又抱着个儿子,才显得老成了些。

两个人很快就离开了赌场。

程牧阳的房间,在五层走廊的最尽头。他的手比她大很多,他紧紧攥着她的手,两个人从电梯就开始不断亲吻。他的手今晚刚为她杀了人,甚至为她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