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风漫把初心鼓(第7/20页)

南舟笑意盈盈,“那怎么好意思白吃白喝。”却是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他停下来,弯了弯身子,把腮帮子递到她面前,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亲一下就当付饭钱了。”

虽然有夜色笼着,他们却还是在江家的园子里。他声音虽然不大,但四下却安静的很,听起来就很不小了。南舟吓得赶紧四下看看,好在周围没人。她嗔着推他,“这么高的人怎么也不害臊的?”

他笑着直起身,捏了捏她的脸,“小帆船害臊了?哎,你的脸怎么这么滑?”

有下人端着东西迎面走过来,南舟羞得往他身后一躲,在他腰上掐了一下,“有人!”然后藏在他身影里推着他往外头走。

同他吃饭的时候,南舟很兴奋地说起要去通平商号做经理的事。江誉白很是意外她会去裴仲桁的铺子里帮忙。他是想借着裴仲桁的名头保护南舟的那条船,但并不是真的想叫南舟同他有怎样亲密的联系。他有男人的直觉,冥冥中感觉到裴仲桁对南舟有些想法,可仔细去寻却没什么可支持的明显证据。那裴仲桁的意思就更值得琢磨了。

看他不说话,南舟征询道:“这事情你怎么看,你觉得我能做好吗?”

“南舟,裴家不是正当生意起家,身上还背着不清不楚的人命,走的是非黑非白的道。这样的人,说真的我不大想叫你同他有牵扯。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她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而且一旦拿定了主意,旁人的质疑只能叫她不断挖掘理由来证明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他其他生意我管不着、也不碰,但通平号可是正当生意。上一任东家也是正经做生意的,铺子到裴仲桁手里时日也不久。”

“你想拿回铺子,还有旁的方法,不是非得去给他做事。”江誉白语气仍旧温和,但态度很明显在反对了。他们两人自认识以来,头一回有了分歧。

南舟不说话,勺子在汤碗里无意识地搅动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了下来。“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就想证明给我爹看看,我不是儿子,一样能拿得回家业、振兴得了家声。这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这种心情他不是不懂。他同她根本就是一类人,总是想要从父亲那里得到一句肯定,虽然那句肯定是如此的无足轻重。但缺了就是缺了,无论如何都想拼着一口气,叫那个人多看自己一眼,像个慈父一样抚着自己的头,微微地对自己笑着点一下头。她的执念何尝不是他的执念?所以他知道她根本放不下。但她是个姑娘家,男人和女人毕竟是不一样的。也许有一天,她嫁了人、有了孩子,就会放下执念,一心一意,只有他。

“南舟,这样你会很辛苦的。而且你要有些心理准备,虽然裴仲桁是东家,但据我所知,通平号还有几个股东。你一个女孩子做经理,在这个社会是前所未有的,定然要受那些股东的挑剔和反对。”

“我有心理准备的。”她望着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他的支持。

江誉白叹了口气,“既然你想试试,就去试试吧,就当是个学习的机会。不过鸡蛋没有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你还是得有自己的生意,有自己的路子,才不会被掣肘。你想过做什么又不和通平号有利益冲突,又能生钱的生意没有?”

南舟不是没想过裴仲桁有朝一日过河拆桥的事情,只是她目前还没有想到到底做什么。但船租给了裴仲桁,她有了固定收入,也就有了做生意的本钱。但要做些什么呢?

她想事情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咬指甲,江誉白伸了手握住住她的手,“多大的人了,还咬指甲?”

南舟的指甲也咬不成了,思绪也被打断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握着手,还是很羞涩。她腼腆一笑,“一想事就要咬,从小的毛病。”

“那你想我的时候咬不咬?”他坏笑起来。

南舟不料他突然说这个,涨红了脸,“才不咬……”

“那想我的时候咬什么?”他又把她的手拉近了,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背,也是光滑柔腻,怎么都摸不够。

“咬……我才不想你!”她羞得手往回抽,他却握得紧,颇是委屈地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没良心,枉我天天想着你。”她心里蓦然一暖。她喜欢他说的话,喜欢他说情话时慵懒又认真的嗓音。

这顿饭两人吃得都不认真,看时间还早,便溜达着去了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

一场爱情电影看下来,南舟眼睛哭成了桃子。她从前看这样的电影不见得会这样哭,只是现在看到男女主角的爱恨离别,便自动带入了她自己。一想到若是有朝一日两人生死陌路,或是误会、或是感情不为世人所容而分手,心里便是伤心难当,眼泪哗哗地往下流。自己也觉得矫情的很,可又忍不住难过。因为知道有人会心疼,便越发纵容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