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景翊刚走,楚楚就端着药碗钻进了帐子,笑嘻嘻地溜到床前,“王爷,你醒啦?”

舍不得瞪她,萧瑾瑜索性闭起了眼睛。

“我看见景大哥出去啦。”

萧瑾瑜不出声,那只温软的小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怎么还这么烫呀……药煎好了,趁热喝了出点儿汗,能好一点儿。”

听这关切担心的动静听得心疼,萧瑾瑜无可奈何地睁开眼,“已经出汗了……”

“啊?”楚楚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下他身上的衣服,还真是湿漉漉的,“是不是被子盖得多了,热的呀?”

“吓的……”

“吓的?”楚楚眨眨眼睛,满脸同情地摸上他惨白的脸,“你做噩梦啦?”

睡前还是被心爱的女人抱着,一觉醒来却是躺在一个大男人的怀里,他还迷迷糊糊地在人家怀里那样抚摸磨蹭……这能比做噩梦差多少?

“差不多……”

楚楚抚着他汗淋淋的额头,心疼地看着他,“是不是又梦见你姐姐不要你了?”

萧瑾瑜一愕,身子一僵,怔怔地盯着楚楚,“你怎么……谁告诉你的?”

“你自己说的呀,就是昨晚上你喝醉的时候,有一阵子抱着我喊姐姐,一个劲儿求我,说你往后自己照顾自己,不给我添麻烦了,让我别走,别嫌你……”看着萧瑾瑜愈发惨白起来的脸色,楚楚赶忙就此打住,“王爷,你别生气,我胡乱猜的……”

萧瑾瑜轻轻吐纳,看着楚楚满脸担心的模样,勉强扬了扬嘴角,“已经生气了……”

“啊?”

“以后不许让别人抱我……”

楚楚忙道,“不让不让!以后再也不让别人抱你啦!”

“喂我吃药……”

“好!”

“然后抱我睡觉……”

“好!”

楚楚被身边动静惊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身边人正小心而吃力地坐起身来。

“王爷……”

萧瑾瑜在她额头上轻吻,“我就在这儿看点东西,你睡就好。”

“你还发烧吗……”

萧瑾瑜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额头上,“不烧了。”

楚楚翻身窝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是要查案子吗?”

“嗯……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楚楚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扶他坐好,把枕头垫在他腰后,下床把烛台从桌上拿到床头矮几上,才爬上床钻进被窝重新窝进他怀里,“我陪你看。”

萧瑾瑜轻笑,“好。”

萧瑾瑜拿过景翊留在床头的两页纸,浅蹙眉心细细看着。楚楚本来就是想陪陪他,想着他风湿犯得厉害,活动起来极其困难,要是想拿点什么她还能及时帮帮他,可就是迷迷糊糊地往纸页上扫了一眼,楚楚也皱起眉头来。

“王爷,这是药方吧?”

“嗯……”

“你不是要查案子吗?”

“嗯……我在找凶器。”

楚楚一愣,抬头看着萧瑾瑜认真的神情,抿了抿嘴唇,“王爷……是不是我验错了啊?”

萧瑾瑜微怔,“嗯?”

楚楚坐直了身子,“王爷,他们不是因为中洋金花毒自杀的啊?”

萧瑾瑜伸手把一脸失落的楚楚圈回怀里,在她圆滑的肩头轻抚,带着浓浓的笑意颔首看着她,“你不是总说,你验的肯定没错吗?”

楚楚抿着嘴唇,贴在他怀里小声地道,“我就怕万一验错,那个薛刺史又得说那种话了……”

萧瑾瑜浅浅苦笑,顺着她柔软的脊背,“薛茗是个好官,清正廉明,嫉恶如仇,就是性子太直,脾气太急,常常口无遮拦……他在京里任职三年就把大小官员全得罪光了,薛太师没法子,才求皇上把他调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当官的。”

楚楚气鼓鼓地道,“那他现在也不能在凉州当官了。”

萧瑾瑜微怔,“为什么?”

楚楚撅起小嘴,“因为他把咱俩也得罪啦!”

萧瑾瑜差点儿笑出声来,摸着楚楚的脑袋,“傻丫头……他来军营之前还不知道薛钦的事,是驿丞告诉他我到军营来了,他怕我住在军营里受不了,来接我去刺史府住的,我没答应,他就生气了……”

楚楚半信半疑,“真的?”

萧瑾瑜微微点头,“那天喝酒回来的时候外面下大雪,我不拿手炉不盖毯子他就挡在门口不让我出去……”

“那……那他干嘛催着你结案呀?”

萧瑾瑜苦笑,“他说凉州的雪一下就是好几天,我再磨蹭下去非冻死在这儿不可……”

楚楚摸着萧瑾瑜单薄的身子,“他还真是好人。”

如今在她眼里,对王爷好的才能算是真正的好人。

萧瑾瑜好气又好笑,在这墙头草的小腰上轻拧了一下,“我就这么不济吗……”

楚楚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看得萧瑾瑜差点儿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