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5/8页)

冯二笔摇首拒绝。

霍延力气那么大,他担心霍延会扯得殿下头皮疼。

“头上也有些穴位,我顺便替殿下按按。”霍延淡淡道。

冯二笔这才将拭发的棉巾递给他,“那就交给霍统领了。”

他笑着退出室外。

趁着霍延还没上手,楼喻回过头,不由笑着问:“霍二郎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不觉得委屈?”

烛火煌煌下,少年世子眉目如画,俊秀如玉。

许是刚沐完浴,少年双眸盈盈,颊边隐约染上一层粉意,青丝披散而下,风流蕴藉,人面桃花。

霍延心脏蓦地被刺了一下。

他连忙垂下眼眸,捧起墨发仔细擦拭,低沉回道:

“你是主公。”

楼喻转回脑袋,眸中清澈散去,渐渐蒙上一层深幽。

他非感情小白,他从不认为,以霍二郎这般傲骨,会仅仅因为自己是主公而愿意委身做这些事情。

他假装笑着调侃:“难不成以后你认谁为主公,都会替人拭发?”

身后人拭发的手顿了顿。

“不会再有其他主公。”

霍延语调平淡而坚定,透着一股子认真与赤忱,弄得楼喻一时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室内陷入沉默。

良久后,霍延打破沉寂:“好了。”

是头发干了。

楼喻慢吞吞地转身,正对着霍延,这才发现霍延竟换了一身衣裳。

他穿着宽松飘逸的衣袍,淡了几分戎装加身的锋锐精悍,添了几分雍容闲雅的贵气风流。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对上他深邃幽暗的目光,楼喻心头忽地一跳,下意识移开目光,像是偷了别人某样东西,有些心虚。

“按矫吧。”

他趴在榻上,脑袋埋在臂弯里。

此前他经常被冯二笔伺候,并没有觉得异样,但不知怎的,当霍延的手触及他肩背时,他竟颤缩了下。

不得不说,霍延的技法确实不俗。

没一会儿,肩背处不断有暖流流淌,一些滞涩的筋脉仿佛活了过来。

浑身的涩然竟已消失不见。

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弄得他昏昏欲睡。

“殿下,该翻身了。”霍延声线温和道。

楼喻下意识听话地翻过身,正对上霍延垂下的鬓发。

蜡烛发出“噼啪”声。

楼喻就要扭过头去,却被一双修长的手扣住。

少年俯身,手指在他脑袋的穴位上轻柔按摩,一下又一下地安抚。

楼喻睁着眼,与霍延的目光对上。

蜡烛又是一声“噼啪”。

楼喻轻声开口:“该剪烛了。”

“我去。”

霍延起身,拿着小银剪,一个接着一个剪去泛黑的烛芯。

楼喻卧在榻上,看着他安静剪烛的身影,竟恍然生出几分安定,仿佛白日的烦忧渐渐离他远去。

他看着看着,缓缓闭上眼睛。

霍延耳力非凡,听闻他呼吸变得平缓沉稳,不由低首无声笑了。

他放下银剪,行至榻前,悄无声息地替他盖上薄衾。

冯二笔正候在门外,见霍延出来,忙低声问:“这么快?”

“殿下睡了。”

冯二笔不由竖起拇指:“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能让殿下入睡。”

霍延神色隐在暗处:“我先回去,殿下就劳冯大人费心了。”

“好,”冯二笔问,“你明晚还来吗?”

霍延顿了顿,方道:“殿下让我来,我便来。”

翌日一早,楼喻满足地醒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过了!

窗外霞光隐现,还没到他平日起床的时辰,他却觉得脑子格外清醒。

想起昨夜霍延的举动和眼神,楼喻忍不住低叹一声,在床上滚了又滚。

平日里,霍延表现得虽不明显,但楼喻多多少少察觉出几分不同。

昨夜共处内室,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他一方面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方面又担心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了。

这种事情,问都问不出口。

他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冯二笔进来伺候,见他神采奕奕,不由高兴道:“殿下昨夜睡得好?”

“嗯,挺好的。”

“还是霍统领厉害,”冯二笔笑着问,“殿下今夜可还要霍统领来按矫?”

这倒是把楼喻问住了。

有霍延帮助,他确实睡得好,可他心里面又有些小别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遂问:“他昨夜走时,可有说什么?”

冯二笔老实道:“他说只要殿下叫他来,他便来。”

“哦。”

楼喻神思不属地吃完早饭,就去了府衙上班。

吕攸前来禀报:“殿下,沧州海港已经扩建完毕,干船坞也已建成。”

主位上半天没反应。

吕攸不由偷偷抬头,瞧向桌案后的世子殿下。

素日威严端肃的少年世子,今日却以手支颐,垂眸瞧着案上的文书,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