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4页)

刘师长被东家这样说,面上也很难堪,不过既然出来做了领头羊,再要退回去也晚了,于是真带着两个护兵就去找陈经理去了。

约莫过了大半个钟头,刘师长气急败坏地回来,进了书房就说,「姓陈的住处敲了半日门都不开,老子忍不住一脚踹了门进去。里面连个鬼影也没有,桌翻椅倒,衣 服丢了一床,倒不见细软,可见他一定是全家逃了!」

廖启方听得心神俱震,正要说话,米英却抢在他前头喊道,「婊子养的!就算东家真把压舱银放在银行保险库,只怕也进了姓陈的腰包!快去银行!」

这一声提醒了所有人,刘师长叫道,「对!快去银行截住!」

头一个就冲了出去。他一动,其他人也马上动了,竟是廖启方叫也叫不住,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到了也故意装作没听见,这一股脑冲出去的劲头,倒像要去打劫银行金库,唯恐去迟一步分不到钱似的。

孙师长冷冷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也跟着众人一道走了。

只剩一个米英还在问,「东家,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拦住他们?」

廖启方看看空荡荡的书房,只觉得身体里也空虚了,一屁股跌坐在椅上,拍着腿说,「怎么拦?他们都带着护兵,带着枪。一群饿疯了的野狼。唉,为财而来,财尽而散,这话真不错。我当年怎么就瞎了眼,挑了他们来掌军?白十三那恶毒的野种,花了好一番工夫逼空了我的压舱银,我咒他下十八层地狱!」

米英安慰着说,「东家且放宽心,天无绝人之路。如今城里白家和甄家是必定站在一边了,韩家如果肯施以援手,那事情还不算太坏。不如快打个电话给韩半山,和他做个商量。」

廖启方说,「我是气坏了,你也急胡涂了。打电话也是给韩旗胜,韩半山远在千里之外呢。」

米英反问,「东家没听到消息吗?韩半山今早回来重掌了韩家军,把韩旗胜赶走了。现在韩家的士兵在城里各处设岗维护治安,就是韩半山的命令。」

廖启方听了,身体僵住,片刻,猛地吐出一大口鲜红的血来。

廖启方在廖家大宅里气得吐血,两位始作俑者此时,却正在白家大宅里补着眠。

野儿自送了饭食后,见孙副官和蓝胡子陆续进了房,料想白雪岚要和他们讨论军要大事,故一直没再进去,以免打扰了他们。后来见孙副官和蓝胡子都走了,隔了半日,也不见里面唤人,不由奇怪,心想,吃完了饭,怎么也不叫人收拾桌子?

她进房一瞅,桌上的稀饭几乎吃光了,那碟卤肉也去了大半,吃过的碗碟狼藉地丢在桌上。人却是床上躺着一个,轮椅里坐着一个,都安安静静地睡着。

野儿不禁好笑,少爷伤得都坐轮椅了,论理应该他躺床上,现在倒反了来,他这个轮椅客来做了个看守的角色。她见白雪岚坐着睡,身上什么也没盖,生怕他着凉,见宣怀风旁边有一条叠好的丝绒毯子,便走过去想取了来给白雪岚盖一盖。

白雪岚虽成了个伤员,但天生骨子里的护食习性是打不掉的,他睡觉的时候,别人接近他,他就很警醒的,何况有人接近宣怀风。野儿才把身子凑过去,他猛地就醒来,看清楚是野儿才放下心,轻声问,「你好好的弄他干什么?别把他闹醒了。」

野儿说,「何曾弄他,我是怕你冷,要拿他身边这条毯子给你。」

白雪岚说,「我不冷。再说你就算要拿毯子,外面多少不能拿,偏要拿他旁边这条。」

野儿说,「嘿,我伺候你多久了,现在为着他总数落我。哎?他这是作什么梦了?眉头皱得这样紧,嘴也抿得这样用力,倒像要哭鼻子的样子。」

白雪岚往宣怀风脸上看看,果然拧着眉,仿佛沉浸在梦里遇到了很难过的事。

野儿叹道,「昨晚一定把他吓坏了,怪不得要作噩梦。」

她见宣怀风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软软地垂在床沿,便要拿着那手放回被子里去,不料轻轻一抓,又呀了一声,对白雪岚说,「他的手可真冰,还一直发颤呢,可别是病了。」

探了探额头,却又不觉得有发热。

野儿猜着说,「大概是作梦的缘故罢。也不知梦到什么,这样大的反应。」

才说完,宣怀风睡梦中的唇抿得更紧了,竟似乎成了要咬住下唇的样子,鼻息骤然加重,仿佛在梦中遇到了极可怕的事情,洁白的鼻翼激动地微微颤抖,隐隐发出一种近似抽泣的轻微的声音来。

白雪岚关切地盯着他,见那垂下覆在眼睑上的长长睫毛颤抖,渐渐有了湿意,湿意越积越重,坠成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白雪岚既惊又疑,心疼地唤,「怀风?怀风?」

宣怀风被他唤醒过来,坐起来揉揉眼睛问,「我怎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