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4页)

后面一句,自然是「能不能给他一条生路?」

但宣怀风这一辈子,从未为有罪的人这样关说过,也从未料到自己会这样为人关说。

他对毒害国人的恶人,一向深恶痛绝,现在这样求情,在他看来,是把自己的道德和自尊都一概抛却了,是以喃喃说着「你看」,后面一句,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忽然恨起自己来。

眼眶里热热的,有湿润的液体在里面滚动。

却是为自己堕落而受辱的热泪。

宣怀风忍着眼里的水雾,干干地说,「我知道,你是要看不起我的。其实我这个人,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正直……」

未说完,眼前一个黑影覆盖过来。

唇被狠狠堵住了。

白雪岚吻着他,一气吻到两人都喘不过来,方抱紧了他,脸颊和他的脸颊贴着,沉声说,「我对不住你。」

宣怀风怔怔地问,「你说错了,是我对不住你。」

白雪岚内疚道,「怀风,你还不知道吗?我没怀着好意。我把你带去码头,存心让你难受。你说的对,我就是容不得你身边还有别人,恨不得你那些亲人都断干净了才好,我真是个大混蛋,活该我挨子弹,被人打死了才好。」

宣怀风急着喝住他,「这种话可不要乱说。」

这时,房门忽然咚咚咚地被人敲响了。

管家在外面提着嗓子喊,「总长,白总理亲自打来电话,说得很急,要您立即去接!白总理说不许耽搁!」

宣怀风一惊,不再提刚才的事,向白雪岚说,「好像出大事了。」

白雪岚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思忖着说,「我去看看,你身上冰凉的,别乱跑了。吃点东西,擦了身就上床睡吧。」

宣怀风点点头。

刚刚那一场,雪上加霜,因着年亮富的事心绪不好,更加头疼难受起来,在白雪岚面前只是勉强支撑。等白雪岚一走,他就扶着墙走到床边,解了外衣,挨在被子上,闭着眼睛。

不一会,隐约有脚步声过来。

他以为是白雪岚回来了,把眼睛半睁开,一看,却又是管家过来了,看门虚掩着,推门进来向宣怀风报告说,「宣副官,总长要和孙副官到总理府开会。他说总理在等,不回房换衣服了,要我过来和您说一声。总长还叫您早点睡,不要等。」

宣怀风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管家便出去了。

宣怀风挨在被子上,姿势其实不舒服,但身上一股难受劲,半日缓不过来。

他想着,这样静静的,大概总会捱过去的,便抱着那一团被子,连枕头也轻轻搂着,一动也不动。

挨了大约有半个锺头,总不见好转,反而慢慢地气闷起来。

不由想,中医常说心境变化,五行不调,是要生病的,看来有些道理。

今日这一场,和自己放弃了原则,在白雪岚面前为自己的姐夫求情,有没有关系呢?

他想起方才的事,惭愧难当,两颊不禁羞热。

自己伸手去摸脸上,滚烫得吓人。

苦笑自忖道,你算把自己看清楚了吗?总说什么公私分明,公务为先。

宣怀风啊宣怀风,你也活该病一病。

这样懵懵懂懂,歪在床上,不知多久,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外头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叫宣副官,又听见管家在骂人,喝着开始说话的那人,「你这新来的,真不懂规矩。宣副官在休息,你管他哪里的电话,什么戒毒不戒毒,一概都说睡了。让总长知道你吵着宣副官睡觉,看把你脊梁抽个稀烂。」

戒毒两个字,算是让宣怀风听进耳里去了。

他便使出很大的劲,努力站起来,走过去,把窗户推开,用平静的声音问,「外头在吵什么?谁的电话?」

一阵夜风吹来。

他迎着窗户,上身就一阵阵地凉,竟连打了两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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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迎着窗户,上身就一阵阵地凉,竟连打了两个冷战。

但脸上额上的烧热,也被吹散了少许。

管家看宣怀风已经被吵醒了,瞪了那惹事的听差一眼,上来露着笑脸说,「宣副官,应该没大事,是您办公的那个戒毒院,说是里头有一位先生打电话来找您,叫……叫什么来着……」

旁边那听差忙补了一句,「他说他姓张。」

既然姓张,那估计是承平了。

这个锺点,承平也早该回家去,怎么看样子还在戒毒院里未走?

就是装电话,也闹不到这时候。

宣怀风心里想着,一边说,「我这就去接。」

觉得冷,随手在屏风后头拿了外衣,披在身上,过去电话间接了电话。

拿起话筒,刚问了一声,「承平吗?」

那一边承平就兴奋地叫了起来,「怀风,快来!快来!了不得,生意上门了。」

宣怀风一怔,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