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要是生气了,以后就再也不肯来了(第2/5页)

车内的暖气像巨大的狗熊,迎面给了贺顿极其温暖的拥抱。由于眼球都是冰冷的,碰到热气就凝结了一层薄雾,贺顿在第一时间根本看不清司机的细节。过了一会儿,眼光才渐渐清亮起来。司机大约五十岁,穿一套黑色西服,脸色有一种不见太阳的苍白,胡碴青青。

“上哪儿?”司机简短地问。

“哪儿都行。”贺顿说的是真心话,她真愿意就在这车里蜷着,昏昏睡去。

“我看你是饥寒交迫,咱们先解决肚子问题,然后,我再送你回家。”司机说着,果断地把车拐向一条路。

霓虹灯组成的巨型螃蟹不停地向夜空伸展双螯,和雪花嬉戏。司机说:“我姓李,你就叫我老李好了。其实,你不熟悉我,我已经很熟悉你了。我经常听你的心灵七巧板节目!”

原来是这样!随着身体的渐渐暖和,贺顿的脑筋也灵动起来,她本想问老李和沙茵是什么关系,现在迎刃而解。原来老李听过她的节目,今天下雪,沙茵就让他来接自己。贺顿轻松推断出前因后果。

老李说:“今天我做东。谁让我是你的粉丝呢!”

贺顿轻快地笑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是自己的粉丝。这几年,粉丝这个词瘟疫似的蔓延着,但贺顿没想到这词和自己有了联系,很开心。

老李从后视镜看到了贺顿的笑容,问:“你是吃海鲜还是涮锅?这天气,涮锅子可能更好些。”

贺顿想,一个涮锅子才多少钱啊,她也不爱吃羊肉,光吞点土豆青菜什么的,不过瘾,说:“你要是问我,就吃海鲜。”

老李说:“好吧。咱们就海鲜。我知道有一家很好的海鲜馆子,就是路远点。”

路况不好,走走停停,最后到了一家豪华酒楼前。身穿红色制服的门童打开车门,用手遮挡着,既盖住风雪,又不会让车门碰了客人的头。无数灯光装饰的海鲜城,像透明龙宫。

“我要一个包间。”老李说。

服务小姐问:“您几位啊?”

老李说:“两位。”

小姐踌躇着回答:“我们的包间都订完了。”

老李说:“你刚才先问了我几位,就说明你们还有包间,只是看我人少,就不想给我了。对吧?今天这样的风雪天,除开预定的宴席,临时起意要出来吃饭的人,恐怕不多。已然到了现在你的包间还没定出去,再来客人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不妨给我。这样,两便。”

小姐显然被这一番话点了穴,一时间不知回答什么,只好说:“包间要加收10%的服务费。”

老李说:“按说加收服务费是不合理的,但今天我有要事,就不和你理论,会付这笔费用。好了,送我们到包间去吧。”

包间金碧辉煌,能坐八个人,老李让小姐把六把椅子六套餐具撤掉,对于两个人来说就显得更大了。一人把住一头,有点大陆与海岛的味道。

老李礼貌地把菜谱递给贺顿。贺顿装模作样翻了翻,心里回忆着当初黄阿姨贺奶奶教给自己的礼仪。可惜纸上谈兵和真正的临门一脚还是有区别,可以让她不出丑,却不能保证她如鱼得水。贺顿索性把流金溢彩的菜谱还给老李,说:“我就客随主便了。您看着点什么都好。”

老李接过菜单,问:“有什么忌口的?”

贺顿说:“没。我什么都吃。”

老李点了鲍鱼鱼翅等昂贵的海鲜,贺顿本想拦阻,觉得太靡费了,又怕人家觉得自己小家子气,在表示了客气之后就客随主便。两人喝着普洱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老李说:“鲍鱼这个东西,哪里都有产的,比如咱们中国,还有南非日本中东什么的,种类很多。”

贺奶奶教过贺顿很多中西餐礼仪,可还没来得及说到鲍鱼就撒手西归,贺顿对此所知不多。为了热闹,贺顿说:“一定是咱们中国的鲍鱼最好了。”

老李说:“看不出,贺小姐还是一个热烈的爱国主义者。最好的是日本的网鲍……”

为了免得再次出丑,贺顿没敢问“网鲍”具体什么样。又不能让主人冷场,就心不在焉地追问:“次好的鲍鱼是哪里的呢?”

老李说:“次好的是南非的鲍鱼。再其次是中东的……”

贺顿说:“我们中国的鲍鱼排在第几位呢?”

老李微微一笑说:“我已经说过了。”

贺顿说:“您还没有说呢。”

老李说:“不信,你想一想。”

说话间,几个凉菜上来了。老李说:“喝一点红酒吧,去去寒。祝贺你通过了心理师的考核。”

贺顿站起来,两个人就为今天而碰杯。几杯酒下肚,老李谈兴大开。鲍鱼也已经上来了,这是贺顿第一次看到鲍鱼,觉得徒有空名,连个鱼头也没有,连根鱼刺也没有,贵得没道理,对盘里的日本鲍鱼有了恶狠狠的敌意,三口两口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