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县试门口熟悉又陌生的……

大地吐绿时, 满院子的红杏枝都争相着想涌出墙外瞧一瞧春色。

过了龙抬头的大日子后,只见两辆马车风风火火的驶出康家私塾疾奔在长青主街上,掀起的灰尘惹得路人纷纷驻足仰望, 一时间议论声不断。

如此同时, 廖家私塾大门紧跟着敞开了,路人忙探头张望, 嘴里嘀咕猜测着廖家私塾今年会有几员“大将”下场应试。

在众人万般期待的目光下, 一辆挂着红巾的黑瘦马车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下注了,下注了啊——快来下注。” 有人趁机抢占高地敲锣大喊,凑热闹的男人们不约而同跑到近前。

只听敲锣的那人笑着吆喝:“今年康夫子特赁了两匹青黛河曲马送馆里的学子去静绥县科考,你们且猜猜,今年康家去了几个学子?”

有些私塾唯恐送出去下场的学子全军覆没, 所以并不会提前对外公布当年下场学子的人数, 若是学子们考的好,有些夫子会故意对外只说考中的人数, 从而给人一种满员高中的假象, 长此以往,这种保密工作竟成了各大私塾约定俗成的规矩,久而久之, 催生出送考当日赌坊当街下注的戏耍行为。

这边一吆喝, 立马有人抛铜板。

“我押康家四人,这还用猜吗, 往年都是一车送两个考生,今年断不会出错的。”

男人的话还未落,就有人跳脚指着廖家门口孤零零的一辆马车,语调高昂,断然道:“你错了, 马车里宽敞,只坐两人未免奢靡,要我说,一辆马车得坐四人,廖家就一辆…那我就押廖家四人,康家八人…”

“对对对,我也押廖家四人,康家八人。”

“算我一个,我投三两银子。”

“别挤,我也要下注……”

登时赌坊摊边行人摩肩擦踵沸反盈天,入耳皆是铜板和脆银相撞的清脆声。

“呸,一群没眼力界的东西!”

廖家小厮躬着身子小小声的啐一口,低骂道:“往年我们廖家私塾送考的学子何曾低于五人了?至于康家……哼,装腔作势拉两匹马出来吓唬谁呢,便是十人,二十人,考中的也没廖家多。”

赌坊摊子上已经渐入白热化,开始下注猜两家私塾考中童生的人数,往年下注的人都是一边倒向廖家,自从得知康家教出状元郎后,今年看好康家私塾的明显多了不少。

见廖夫子背着手站在门口面笼寒霜,马车里的辛华池掀开车帘提醒:“夫子…该启程了。”

一辆马车塞了六个半大的小伙子,马儿本就吃累跑不快,再不抓紧赶路,入夜之前定进不了静绥县里。

车内六人此刻难受的紧,空间逼仄拥挤不说,加之每人都带了笨重的书箱,人坐在里面几乎动弹不得。

辛华池的一声提醒搅得剩余五人在心中叫苦不迭,马车本就挤的脚都放不下了,等会夫子若是上来共乘,他们当然要空出大半的位子给夫子,只是那样的话,他们这几人一路上恐怕心肝儿都能挤出车窗。

“你们先走吧。”廖夫子沉着脸,摆手道,“我坐牛车。”

车内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押注的人见廖家后院又拉出一辆简朴的牛车,眼瞅着单薄身架的廖夫子坐在上面摇摇欲坠,不少人唏嘘不已。

“谁说廖夫子不疼学生了,你们看看——”

“廖夫子家中本就不富贵,能出银子赁马车给学子们已然不易…只是苦了廖夫子坐牛车…”

“反观康家…嗐,两辆马车又怎么了,我可是听说了康夫子贼喜欢训斥学子,想来康夫子为人没有廖夫子亲和…”

“康家教出了状元又如何?总归康夫子不比廖夫子体恤学生……”

“送学生下场坐马车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时有人嗤笑,仰着脖子冲廖家大门高喊:“康家还赁了两匹马呢,怎么不见你们高捧康家?”

“廖夫子委委屈屈的坐马车去县里怪谁?还不是怪他自个小气,别说廖夫子家境不富裕,这说法谁信呢?每年光束脩廖家就要比康家高出好几两银子,说他廖经业没银钱,鬼才信!”

一番话吼完,人群中捧吹廖夫人几人的脸一黑,匆匆忙忙逃离了现场。

“李叔威武~”祝永章崇拜的拍手叫好,气呼呼道:“廖家人好没脸,惯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拉踩康家,羞不羞~”

见廖家下人们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李茂毫不畏惧的回瞪,蓦地两家私塾自此拉起了一场无硝烟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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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主街上的事盛言楚自然是看不到的,此时他正坐在前往静绥县的马车上。

策马飞舆,还没到申时,几人就进了静绥县内。

而此时的廖家车队才堪堪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走的又是渺无人烟的官道,入夜后辛华池等人只能歇在树林里,树林中湿气极重蚊虫繁多,睡一夜生生让这帮学子眼里熬出了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