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2001年,巴尔的摩,纽约(第4/7页)

“哦,原来是这样。”

老先生笑眯眯地补充:“并不影响诗的美丽,对不对?”

左思安点头同意。

“请继续参观,这里是全美第一座天主教教堂,历史非常悠久。Therefore be at peace with God,whatever you conceive Him to be.(所以你要与上帝和平相处,无论你觉得他身在何处。)”老先生引用了那首诗中的一句,挥手与他们道别。

从圣保罗教堂出来,两人到了内港,这里原本是重要的工业港口,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城市的重工业衰退,港口日益萧条,后来政府进行大规模改造,重新规划发展商业、旅游,乘船游览成了观光的重要项目。

他们沿河堤散步,左思安说:“我还挺喜欢这地方,城市没有华盛顿那么规整,可看着倒挺亲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像在汉江江边的感觉。”

他没觉得有多少相似之处,但知道她大概是犯了乡愁:“是不是想家?”

她一呆,神情有些茫然黯淡,摇摇头。

“昨天你说梦话了。”

她顿时紧张了:“我吵醒你了吗?我说什么了?”

“你叫你爸爸,还说沈阳路到了。”

她的眼圈顿时红了,再也没法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想你爸爸了?”她无声地默认,他抱住她,“有没有跟他联络?”

“每次跟他打电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上次在电话里,我告诉他我想去纽约上大学了,他说他打算托朋友帮忙把汉江市的那套房子卖掉,和他的积蓄凑在一起寄给我当学费。”说到这里,她再强忍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哽咽着说,“我说我读公立大学,花不了多少钱,不需要他再寄钱,可他不听,坚持要这么做,他说他只能为我做这件事了。我知道他不打算回汉江,我也再没家可回了。”

他只能搂紧她,抚摸她的头发,等她情绪平复下来才说:“小安,我们会有一个家的。”

她没有吭声,只是更深地依偎进他的怀抱里。

晚上,他们住进靠近内港的一家酒店里,高翔开车有些疲惫,洗了澡后躺在床上,先睡着了。他被一个绵长的吻弄醒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春梦,然而,他很快明白,这不是梦。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光从半开的窗纱透进来,左思安正伏在他的身边,舌尖轻轻掠过他的喉头,柔软、湿润而挑逗,黑暗之中,隐约可见她穿着薄薄的睡衣,长发散落下来,身上散发着幽香。

他苦笑,哑声说:“和你睡在一起,已经很考验我的自制力了。你可不能这么诱惑我。”

她不听,伸手撩起他充当睡衣的那件圆领T恤,嘴唇印到他胸口的位置,他一把按住她,她抬起了头,眼睛在夜色中熠熠闪光:“我想要你,高翔。”

他的身体早已经不由自主沸腾起来,勉力说:“你不要勉强自己,我说过,这事不急。”

“如果我们决定在一起,总应该开始的,我需要克服自己的恐惧。所以……”她的声音低微下去,“请你……耐心一些。”

他根本不需要更多鼓励,翻身将她压到身下,开始吻她。

左思安享受高翔的怀抱带来的稳定而温暖的感觉,喜欢与他亲吻交换的亲密无间,可是所有的衣服都褪去,两人之间再没有一丝障碍时,她仍然恐惧瑟缩了。

黑暗让她不必面对赤裸相对的羞涩,却也让一切变得不可知,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如影随形般浮上来。她需要在心里不停对自己说:这是你一直爱着的男人,而你已经下了决心。

他从她僵直的身姿、不由自主地退缩、冒出冷汗的肌肤上感受到了这一点,他撑起身体,放松对她的压力,准备放慢下来,然而她死死抱住他,更紧密地缠绕着他,不顾一切去迎接他的激昂、火热。

他再没法停下来了。一切都无须预演,无法控制。

他知道她仍然恐惧着,甚至知道她因为努力克服恐惧,而处于一种奇怪的游离分裂状态,几乎是在以献身的方式完成与他的最亲密的接触,表现出的勇敢远远大于享受。他的激情里不由自主混合着怜悯、罪恶,然而所有禁忌都似乎能够令快感加倍出现,当他迸发时,他感受的快乐如同爆炸一般,纯粹,不管不顾,铺天盖地淹没了他。

2 _

高翔的安排原本是开车到费城待三天,到大西洋城待两天,再回到纽约。然而他们彻底放弃计划,在巴尔的摩足足待了五天。

他们再没有游览任何地方,除了去附近吃饭、去内港散步,其余的时间都一直待在酒店里。

左思安仍旧是生涩的。她看过不少书,可是理论与她的体验完全是两回事。她多少有些沮丧地意识到,无论她已经怎样擅长伪装出一个正常女孩子的外表,却始终不可能伪装出正常的生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