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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骑自行车跟着顾耀东离开会场,亲眼看他朝这个门口亮着黄牌子的车行来了。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心底深深地失望了,带着一丝刺痛。在某些时候,隐瞒也是一种背叛。

院子另一侧,王科达带人上了二楼,显然是朝着沈青禾的仓库去的。

夏继成瞄着对方的行动,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赵志勇看着顾耀东:“没有。”

顾耀东心思都在王科达身上,他有些紧张:“处长,他们去仓库了!”

赵志勇:“你紧张什么?”

夏继成看了眼赵志勇,搭住顾耀东的肩膀:“走吧,上去学习学习人家是怎么破案的。”

他暗暗拽着顾耀东走开了,顾耀东小声说:“我跟杨奎在房间里打得乱七八糟,一眼就能看出来!”

夏继成低声道:“镇定点。”

赵志勇在后面望着他们亲密的背影,越发不是滋味。

王科达一进仓库就皱紧了眉头,这显然不是他预料中的样子。

夏继成搭着顾耀东的肩膀随后也到了,顾耀东进来一看,目瞪口呆。房间里整洁、干净,一切恢复如初,丝毫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诧异地望向夏继成。

夏继成倒是一脸迷茫:“杨队长又来查我的货了?”

这问题让王科达很难堪:“他怀疑过沈青禾是共党。我以为他会再来这间库房。不过看这情形是没来过了。”他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沈小姐的事,杨奎可能误会了。老夏,别见怪啊,我们被人耍了,共党是在有计划、有预谋地愚弄我们。”

这时,刘警官跑进来报告:“处长,经理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但他说,他收到戒严令后就离开车行回家了。有邻居作证,我觉得他应该没嫌疑。”

王科达本来就憋着气,一股无名火登时就蹿了上来。他直接扇了刘警官一个耳光吼道:“你觉得?都他妈没嫌疑,杨奎是自己死的吗?接着查!”

刘警官挨了打,不敢吭声。其他警员也都小心翼翼地不说话了。

夏继成赶紧当和事佬:“杨队长殉职,知道你心里不好过。节哀吧。事情总会查清楚的。”

王科达发泄了怒气,只剩下心灰意冷:“希望渺茫啊。再说二十五个人已经没了,查出来也无济于事。这回,我王科达是彻底败走麦城了。”

离开莫干山的那天,阳光明媚。轿车行驶在绿意盎然的山路间,有凉风习习,有松竹清香。夏继成开着车,顾耀东和赵志勇坐在后面,记者杰克坐在副驾驶座,兴致勃勃地拍着照。

顾耀东一直眼带笑意地盯着夏继成的后脑勺。夏继成一脸狐疑地转头望去,只见顾耀东和赵志勇各自望着窗外,并没有人看他。他只得摸着仿佛被目光灼痛了的后脑勺,纳闷地转了回去。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一年前了,那时候他带着一帮刑二处警员到黄浦分局给顾耀东讨回证件,回去的路上也是这样。想到这里,他眼里不禁又有了笑意。

顾耀东望向窗外,阳光刚好照在他脸上,亮堂堂的。出发前处长曾说,莫干山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他说得没错,这真的是个很好的地方。

赵志勇也望着窗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忽然很后悔来莫干山,后悔到了憎恶这个地方。

傍晚,正是福安弄炊烟袅袅的时候。有人在水门汀池子淘米,有人坐在门口整理刚收的晒青菜,几个小孩子在弄口欢喜地买桂花糕,杨一学骑着自行车载着女儿福朵回来。任伯伯家的二喵又趴在窗台上打盹了,一只手忽然在它头上飞快地摸了几下,它懒懒地睁眼,只见顾耀东拎着行李飞奔而过,神采飞扬。

顾耀东刚跑到家门口,正在门口玩水的多多就大喊着冲进屋里:“舅舅回来了——舅舅回来了——”

父母惊喜万分地从灶披间跑了出来,母亲手里的菜筐还没来得及放下,父亲拿着锅铲,脖子上搭着毛巾满头大汗。

耀东母亲:“回来了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顾邦才抹一把汗,嘴硬着:“哎呀,他就是去个莫干山,坐坐车大半天就到的地方。”

顾悦西从楼上冲下来,手里还拿着小说:“谢天谢地!妈一天问十遍你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这娘家简直要住不下去了!”

多多给顾耀东拎来拖鞋:“舅舅,给你拖鞋!”

顾耀东笑着把警帽扣在他头上:“谢谢!”

耀东母亲注意到他脸上的瘀青:“脸上怎么了?”

“我最近不是在学擒拿格斗嘛,在莫干山也每天都练,撞的。”

“不是被人打的就好。”

顾悦西挤着眼睛:“他是丁小姐钦点去当私人警卫的,谁敢打他。”

多多:“舅舅,给我买糖了吗?”

顾耀东从兜里摸了一个小纸袋给他:“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