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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长,你的起点也是查户口吗?”

夏继成的脸上看不出答案:“你觉得呢?”

顾耀东想了想,自己掐灭了这个念头。

沈青禾跳下卡车:“夏处长,货齐了。”说着话,她熟练地塞给夏继成一个信封,“这笔买卖多谢您和副局长照顾,还是老规矩,这是您那份。”

夏继成朝远处抬抬下巴,示意顾耀东避开,但对方显然不懂这种暗示。他有些无奈,只得明白地告诉生瓜蛋子:“那边儿去。”

顾耀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走到远处。

夏继成乐呵呵地抽出一沓钱数着:“你办事可靠,我当然愿意找你出货,帮长官把事情办成了,顺便还能赚点外快。”

沈青禾笑笑:“要是再有货,您第一个通知我,保证回扣丰厚。”

站在远处的顾耀东看到那一沓钞票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立刻很紧张地背过身去。

夏继成和沈青禾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观察周围情况。

“这种走私货可不好弄,现在查得严。”

“那也是你们警察在查,有路子大家一块儿发财嘛。”

夏继成拿出齐升平盖章的通行证交给她,压低了声音:“两天后船到十六铺,把人藏在货箱里上船。这是特别通行证,警察看见就不会再开箱检查了。”

“知道了。”

顾耀东小心翼翼地回头,只见夏继成仍然在热火朝天地数钱。他赶紧又转回脸去。

沈青禾望着远处顾耀东笔直的背影,目光停留在他制服下面那道长长的口子上:“警局的人孤立他,是因为瑞贤酒楼的事吗?”

没有回答,代表默认。警局里的事不是沈青禾应该过问的,那个小警察的事更不是。沈青禾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再没往那边看一眼。她跳上卡车,开车离开了。

顾耀东还紧绷绷地站着,丝毫没发现夏继成已经走到他身后。

夏继成拍了他脑袋一下:“上车!”

从郊区回来的路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车辆。夏继成开着车,顾耀东坐在后面,望着车窗外的一片阴沉灰暗,心事重重。

“处长,您让我不要忘了当警察的初心,那您当警察的初心是什么呢?”顾耀东打破沉默。

夏继成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有些想笑:“你想问,利用警局职务之便中饱私囊,这是不是我当警察的初心,对吗?”

顾耀东不吭声。

“以后不许打探上级长官的隐私!”

“是。”

过了片刻,顾耀东再次开口:“处长,我还能再问个问题吗?”

“不能!”

十字路口的大世界依然灯火通明。霓虹灯几乎照亮了夜晚的天空,也照亮了从门口经过的沈青禾的货车。再过两条街,就能回到她独居的公寓了。

就在这时,沈青禾无意中从后视镜看见卡车边上有一个东西晃来晃去。她赶紧下车查看,是顾耀东的挎包。从郊外回来的路上太黑,她竟一直没发现。

挎包里放着顾耀东的身份证,上面写着“福安弄”。

夏继成将轿车停在福安弄弄口,从后视镜瞄着后排,只见顾耀东睡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哎!哎!”

顾耀东猛然惊醒。

“要不,我背你回去?”

顾耀东还有点迷糊:“不用了,我家就在弄堂里面。”

“那还不下车!”

他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赶紧开门跳下去。

弄堂里正好有主妇出来倒水,远远看见顾耀东从亮堂堂的黑色轿车上下来,立刻朝他挥着手大喊:“哎哟!顾大警官回来啦,还有专车送呀——”

顾耀东杵在那里,不知该挥手回应还是装作看不见,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最后想跟夏继成敬个礼,夏继成已经开车离开了。

顾家的灶披间弥漫着油烟香气。灶台上放着五碗面条,耀东母亲在“噼噼啪啪”地煎鸡蛋。顾邦才和邻居杨一学拎着一篮鸡蛋,小心翼翼地往橱柜里拣。

顾邦才:“杨先生,谢谢你的鸡蛋呀!”

杨一学憨厚地笑着:“看见新鲜就多买了几个。倒是要感谢你们经常替我照顾女儿。”

顾邦才:“你当会计,事情忙,照顾不过来也正常。”

耀东母亲:“邻里邻居,互相照顾应该的嘛。再说你一个男人把女儿拉扯大,不容易的!看看你家福朵,多招人喜欢!”

杨一学:“呵呵呵,都好,都好。耀东和悦西也好。”

顾邦才嘴上谦虚着,其实骄傲都已经快溢出来了:“你可不要夸那小子。依我看他还且得好好努力!”

顾耀东一进家门,就听到父母在灶披间说话。

“你知道,我这个人对子女要求是很严格的呀!耀东是堂堂东吴大学法学院毕业,而且年年成绩第一,我对他期望很高的!”顾邦才刚开了个头,他老婆就知道他又要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