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公元前1756年(第3/5页)

“这世上,最坚硬的,和最脆弱的……”

汉谟拉比喃喃地感叹着,凝视着铁砧板上的碎末,眼神幽远,似乎眼前的这一幕景象带给他深切的感慨。

“希律,希律……”

汉谟拉比突然想起了身边最为倚重的王室礼官,大声问:“你一向见多识广,你说说看,这‘鲁珀特之泪’是什么,它为什么是这世上最坚硬同时也是最脆弱的物品?”

希律尴尬了——他自诩阅遍了这世间所有的泥板,但却从来没有看过任何关于“鲁珀特之泪”的介绍,甚至从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个人,名叫“鲁珀特”的。

他正想开口解释说自己不知,却突然收到了伊南给的信号。伊南在向他眨眼睛,似乎在鼓励他,要他说一个圆满的“故事”,而不管这故事是什么,她都会为他兜底。

于是希律大着胆子往下说:“从前,在乌鲁克地区,有一位名叫‘鲁珀特’的首饰匠人。”

伊南在对面,向他比一个赞许的手势。希律顿时有了勇气,继续往下说。

“这位首饰匠人,有个心爱的姑娘。”

“她是他的天,是天空中飘着的云。”

“她是他的地,是大地里生长出的花朵……”

希律喃喃地说着。他不用回想昔日阅读过的那些描述爱情的泥板,他只需要把他现在的感受说出来,就足够了。

“有一日,这位姑娘却要远行——她是尊贵的阿维鲁,地位比鲁珀特要高出不少。”

“鲁珀特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感情,只能制作了这件‘鲁珀特之泪’送给姑娘。借此表达,他的心是如此坚贞,却又时刻因为姑娘的离去而心碎不已……”

这个故事,完美地将人心,和眼前神奇的“鲁珀特之泪”结合起来,呼应了此前汉谟拉比提出的谜题。

伊南偷偷地向希律伸出大拇指,赞他实在是心思敏捷,说得太棒了。

座上的汉谟拉比也十分感动,点着头说:“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只有人心中怀有如此坚贞而细腻的情感,才能打造出这样特别的饰物。”

而埃及使臣则直接跪了,他单膝跪地,向汉谟拉比行礼,大声道:“我尊敬的巴比伦的王啊,我们埃及人今日对巴比伦工匠的手艺,口服心服,无比佩服。”

“祈求王能够赐予使团一枚‘鲁珀特之泪’,让使团能够将这枚‘奇迹’带回埃及去,让那里的人们也能大开眼界。”

这专爱抬杠的埃及使臣,破天荒第一次表示“口服心服”,令汉谟拉比舒心无比。

但东西不是他的,他只得转过脸,看向伊南。

伊南莞尔,点点头。她作坊里的工匠们带来了两枚“鲁珀特之泪”,在试验过程中用掉了一枚。另一枚依旧盛在匣子里,工匠快步走上来,交给了伊南。

伊南想了想,没有直接交给埃及使臣,而是双手捧着,送到了汉谟拉比身边。

汉谟拉比见她如此知情识趣,忍不住心怀大畅,从伊南手中接过了匣子,转交给了埃及使臣。

“请告诉你们的王,这是身在巴比伦的老父亲,托人捎给身在底比斯的巴比伦公主……解闷用的。”

埃及使臣一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么精妙的物品,巧夺天工的工艺,埃及人求都唯恐求不来的神物——只是一个老父亲捎给爱女解闷用的。

在巴比伦公主远嫁这件事上,汉谟拉比,还从来没有像今天、现在、此刻这样,扬眉吐气。

埃及使臣接下这仅有的一枚“鲁珀特之泪”以后,就再也不敢在王庭中久留了。

毕竟伊南说的,即便盛放在匣子里,也一定要小心保护。匣子里用麻线固定住了“鲁珀特之泪”的“头部”,但是也经不起剧烈晃动。

因此埃及使臣向汉谟拉比告辞,先行回驻地去,将这东西妥善收好,然后由专人看管。使臣自己则到了晚上才会来出席王宫为使团举行的晚宴。

待到埃及使臣离开,王庭中的气氛莫名地轻松下来。

汉谟拉比却突然沉了脸色。

他抬头,双眼望着王庭的穹顶,寒声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王追究的,自然是,那“正义的七重门”接连倒塌,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眼前的姑娘帮他解了围,可是王心里依旧堵着火气,无可宣泄。

现在埃及使臣离去,王庭之中没有外人,只剩下官员和卫士们。伊南泰然自若地站着,她店里的两名阿维鲁工匠,此刻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两人脸上都是一副勇气满满,却又无比紧张的表情。

王宫卫队长没办法,只能以实情相禀报。

“尊敬的王啊——小人是在听见第二声响动的时候出去的。这时,七重门中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都已经被推倒了。”

“小人赶出去的时候,正待大喝一声,是哪里来的罪人,竟敢侵犯神圣的王宫,推倒属于神明的七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