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生+救妻(第3/6页)

侍从应是。

尹诚随慕淮去了城东远郊,陪着慕淮,将那可怜的宫女下葬。

棺材甫一入土时,天色竟也微变,随后便倏地落起纷扬的皑雪。

起先,慕淮神色还算镇定,尹诚心中也松了口气。

可待那棺材渐被黄土填没后,慕淮竟是突地发疯般冲上前去,他推开了填埋棺材的一众侍从,纵身跃进了土坑中。

然后便恶狠狠地咬着牙,用双手刨着土,待那棺材又浮于土上后,慕淮便狠狠地扯拽着固定棺材的绳索,泄愤般地使着蛮力,似是想把棺里的女人再弄出来。

直到他的手被绳索割出了血痕,尹诚眸色登时一变,他也跳进了那土坑中,急欲制止住慕淮令人惊骇的行径。

尹诚声音微高了几分,竟是如从前般唤了慕淮的表字:“芝衍!人已经死了,你把她从棺材挖出来,又有什么用?纵是把她尸身抱出来,她也再也活不过来了……”

尹诚知道慕淮痛心疾首的缘由。

容氏宫女生的绝色貌美,放眼整个汴京城,没有几个女人的容貌能盖过她。

她能近身伺候他这么久,人也定是聪慧体己的。

她同慕淮朝夕相处,又怀了他的孩子。

到如今她倏然离世,慕淮纵是心肠再硬,心中也定是悲痛的。

慕淮听罢,眉间却是倏地一戾,他狂怒至极,挥拳便要击向尹诚。

尹诚避开了慕淮的拳头,他平复着心绪,沉静道:“若殿下同臣打上一架,心情便能好些,那臣随时奉陪。”

慕淮显然已经丧了理智,他怒而甩开尹诚的手,复又起身夺过侍从手中的锹子,丝毫不顾被勒出血痕的双手,面色极度阴鸷地再度将那棺材填埋入土。

容晞的墓碑是无字碑,慕淮对她身世了解甚少,不知她父母到底是谁,只知她应是个孤女。

侍从为容晞焚烧纸钱时,慕淮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他定定地看了那无字碑良久,尹诚这时问他:“殿下准备何时归宫?”

慕淮声音清寒,语气恢复了平静,回道:“政事堂的折子都堆叠成山了,自是今夜便要归宫。”

言罢,他振袖往骏马走去,再不看那无字碑一眼。

挽缰驰马时,慕淮见天际夕日将坠。

汴京远郊大雪初霁,东风未歇,一派空尘旷远之景。

景色虽甚美,可慕淮却知,上天在他出生时,应该给了他会对女子生出爱恋的情丝。

可时至今日,这情丝俱被生生斩断。

他心中再也腾不出任何位置,留给除她之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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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章十一年,初夏。

蝉鸣啁啾之声不绝如缕,武帝慕淮被这蝉声扰了安睡,这夜戾气极盛。

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为了让武帝睡个好觉,便纷纷拿了网罩去粘蝉。

齐国一月前刚与北方的燕国结束了连年的恶战。

燕国近年愈发强大,由手段雷霆的太后萧氏把持朝政。

双方戮战数月,仍不分胜负。

齐国虽稍胜一筹,可在无止息地征战中,兵士们早已失了锐利的士气。

最后,齐燕之争以燕国割让三州之地告终。

齐军返境虽是得胜而归,却也带来了令武帝暴怒的沉重消息。

尹诚将军竟是在归返途中箭伤复发,暴毙身亡,年仅三十五岁。

武帝在位十一年,治国功绩斐然。

他还未称帝时,便灭了小国缙国,近年又灭了东北的邺国。

到如今他收复了燕国一部分的土地,可谓武功卓著。

他公正严明,虽然是至尊的皇帝,却从不奢靡度日。

慕淮为政手腕强硬,朝中没有戚族或权臣敢同他作对,齐国实乃中原强权大国。

可只有伺候慕淮的大太监才知道,这位雄才大略、杀伐果决的君主,年仅三十三岁,身子骨却因积年恶习变得孱弱不堪。

武帝刚登基时,便有个习惯,那便是一连数日都彻夜不睡,独在乾元殿批折子到深夜,就好像是不需要睡眠。

每七日中,武帝会择个日子,在下朝后睡到申时,起来后稍用些晚食,便继续批折子。

如此滥用折损自己的寿元,慕淮终是把自己的身体弄坏弄垮。

前几年他还骁勇善战,可御驾亲征。

现下年岁刚过三十,便已病入膏肓,终日要靠丹药维系生存。

有外人不知武帝的作息,便猜测他如今这般,全是因为年轻时杀戮过重,才染上了恶疾。

可全齐境的百姓都知,当今圣上励精图治,是难得的圣君。

是夜大太监从内诸司处折返,至殿外后,他屏着呼吸,小心地进了乾元殿。

武帝单手支颐在书案,脸泛乌青,精神明显不济。

大太监不敢扰武帝安睡,便小心地将漆托中的躞蹀轻放在案,随后向武帝拱手施礼,退出了殿外。

说来武帝本人很喜欢这个已经变旧的躞蹀,缝补了多次仍未将其丢弃,明明他是尊贵的帝王,比这躞蹀精美的配饰多了去了,却对这躞蹀格外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