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生+救妻(第2/6页)

尹诚从未见过慕淮这般模样,他默了默,终是开口劝道:“佳人已逝…望殿下节哀。”

——“出去。”

慕淮语气艰涩的道出二字。

尹诚还要再劝,慕淮的声音已明显透着阴戾之气,他语气重了几分,又道:“都给孤出去!没孤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侍从们连连应是。

尹诚虽惦念慕淮的状况,却也只得随一众侍从出了此室。

弯月初隐于汴京天际,天已擦黑。

那棺材还算宽敞,慕淮低首看着沉沉睡着的美人,寻着棺中空隙小心地迈了进去。

躺下后,他将混身僵寒的女人抱在了怀中。

容晞身上很冷、很冰寒。

她面容异常精致,惨白中竟透着几分诡异的艳丽。

那仵作行人许是觉得她生得过于貌美,还为她细细敛了妆面,涂了唇脂,又描画了眉眼。

她平素不施任何粉黛便是极美,现下更是美得让人心颤。

更让人心痛。

因为死人的身体很僵硬,慕淮稍稍松些力气,容晞的尸身便要从他怀中滑出去。

他耐住鼻间的酸涩之意,将怀中的女人拥紧了几分。

慕淮想起,那时他高热不退,容晞为了帮他降温,在深秋中浸了冷水。

次日清晨时,她便如今日一般,身子极寒极冷地缩在了他的怀中。

那时他心中难能有了恐惧,怕她会醒不来。

但那日容晞醒了,还对他温柔地笑了。

可现在……

这女人再也醒不来了。

慕淮眉宇蹙了几分,他将手小心地放在了女人的小腹上,其上微陷了一处,应是刀伤所致,现下那处已被仵作行人缝补。

他想起之前容晞曾多次呕吐,他也曾察觉出,这女人的小腹变得微隆,可竟是丝毫都未往她会有孕这处想。

那一月她瞒着他,一定很辛苦。

他实在是太过迟钝。

慕淮喉间微哽,半晌方将唇畔置于容晞耳侧,带着无奈地轻喃道:“蠢女人…你跑什么跑,不还是被我找到了。”

没人回他,也再也没有人用甜柔的嗓音唤他殿下。

他待这女人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他脾气坏极,性情又暴戾恣睢,几乎没怎么对这女人温柔过,平素也总是凶她。

幸她时,从不顾及她的感受,总是让她被欺负得很惨。

容晞却从未抱怨过,依旧对他温柔贴心,尽心尽力地伺候他这个主子。

他现在最后悔的,却是那日对她说的诛心之语。

他太倨傲,说那番话是想让她乞求他,让她许他位份。

可那番话,终是伤了这女人的心。

而他腿疾痊愈后,行事愈发残忍狠绝。

慕淮心中清楚,容晞有孕后,定是怕他不会善待他们的孩子,这才动了逃出宫的念头。

他还未来得及感受初为人父的喜悦,那孩子便随着他母亲,一并没了。

夜静籁得可怕,慕淮的眼睫渐变得湿濡,他低声又问容晞,语气很轻:“冷吗?你身上总是容易冷。”

死人自是不会讲话,慕淮似是在自言自语,又道:“这棺材里好黑,你胆子这般小,一定会害怕。”

他双手捧着女人的面颊,在黑暗里睇着她的眉眼。

“不用怕,我抱着你呢,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自顾自地同她讲了许多话后,慕淮将头首深埋于女人冰冷的颈间,却知再也焐不热她的身子。

杀她的歹匪不知跑到了何处,他不知道害他的悍匪究竟是哪一伙人,反正都是祸害,那便一并把洪都的悍匪窝子都端了。

他定要对那些悍匪处以严酷的极刑。

慕淮彻夜未睡,就这般抱着容晞冰冷的尸身,陪她躺在这棺材中。

耳畔只有自己的呼吸,和迢递的更漏声。

白露熹微时,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慕淮面色微沉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侍从向他问安时,却倏地发现,以往慕淮乌黑如墨的发丝,竟在一夜间,生出了丝缕的华发。

虽说离他极近方能瞧出有白发在鬓,但慕淮才二十一岁,便在一夜间白了少年头,这得悲痛到什么程度?

尹诚昨夜也未归府,他惦念着慕淮的状况,便在馆驿中暂住了一夜。

他走上前去,自是也看见了慕淮鬓边生出的华发。

尹诚见慕淮已然恢复了平素的镇定,却仍是蹙着眉头,便略带关切地问:“……殿下,可还好?”

慕淮垂目,微嗤了一声,对尹诚道:“死了个侍婢而已,别用那种眼神看着孤。”

尹诚噤声不语。

却知慕淮虽极力掩饰着,对容晞已逝的事并不在意。

可那双犹自猩红的双目,和那一夜间生出的华发,无一不在处处彰显,他对这个女人有多在意。

慕淮负手站在自成四方天井的馆驿环廊处,冷声命侍从:“寻个地界,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