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凯末尔先生,您很久没来了(第2/4页)

“你想知道什么?”

“她会好好表现,会知道该怎么做吗?”

“她为什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是一个演员。还是一个明星。”

“我也这么认为……土耳其电影里不是有那类扮演富人的做作的人吗……别让我们像他们那样。”

扎伊姆用从他母亲那里得到的修养说了“别让我们那样!”,而事实上他要说的当然是“别让她那样”。不仅仅是帕帕特亚,他看下层社会的每个人都会用这种眼光。但坐在福阿耶时,我的脑子是清醒的,足以明白为扎伊姆的狭隘生气而让自己扫兴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我问饭店的领班萨迪准备为我们推荐那种鱼。

他说:“凯末尔先生,您很久没来了。您母亲也一直没过来。”

“我母亲,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失去了去饭店吃饭的乐趣。”

“凯末尔先生,请您带老夫人来吧。我们会让她开心的。卡拉汗家的孩子自从他们的父亲去世后,每星期带他们的母亲来这里吃三次午饭,他们让她坐在靠窗的桌子上。老夫人既可以吃牛排,还可以看着路边的行人打发时间。”

“那女人是从后宫出来的……”扎伊姆说。“她是切尔克斯人,绿眼睛,尽管已经七十岁了,还依然很漂亮。你给我们推荐什么鱼?”

萨迪的脸上有时会出现一种犹豫不决的表情。他会把鱼挨个数一遍,然后眉飞色舞地把每种鱼的新鲜程度和美味介绍一遍。有时他也会立刻做出决定。

“扎伊姆先生,今天我给你们上油炸鲈鱼。今天我就不推荐别的鱼了。”

“旁边放什么?”

“水煮土豆,紫花南芥,您想要什么都可以。”

“之前给我们吃什么?”

“今年的腌金枪鱼。”

扎伊姆看着菜单说:“再拿点洋葱过来。”他翻开写着“饮料”的最后一页,责备道:“好啊,百事可乐、安卡拉汽水,竟然还有埃尔万,却还是没有梅尔泰姆!”

“扎伊姆先生,你们的人送完一次货后就不再来了。空瓶子在后面的箱子里已经放了好几个星期了。”

扎伊姆说:“你说得不错,我们伊斯坦布尔的配售网点很糟糕。”他转身对我说:“你知道这些事情,萨特沙特怎么样,我们怎么才能让配售好起来?”

我说:“别去说萨特沙特了。奥斯曼和吐尔嘎伊先生开了一家新公司,把我们弄惨了。我父亲去世后,奥斯曼变得野心十足。”

扎伊姆不愿意让萨迪听到我们失败的事情。他说:“你最好去给我们每人拿一杯双份的俱乐部拉克酒和冰块。”萨迪走后,他皱起眉头说:“你亲爱的哥哥奥斯曼还想和我们做生意。”

我说:“这事我不管。我不会因为你和奥斯曼做生意就对你生气。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的还有什么新闻?”

扎伊姆从“新闻”这个词里立刻明白我指的是上流社会,为了让我高兴,他跟我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他说,沉船·居万这次又在图兹拉和巴伊拉姆奥卢之间的岸边,让一艘生锈的货船搁浅了。居万从国外用废铁的价钱买来一些腐烂、生锈、停运和污染环境的船只;随后用文字游戏把这些船只像真实、昂贵的船只那样上报给官僚机构,在政府和国家机关里的熟人帮助下,靠贿赂从“土耳其海运发展基金会”获得无息贷款;随后把船弄沉,从国家的巴夏克保险那里得到巨额赔款;最后再把搁浅的锈船卖给做钢铁生意的朋友,不用离开办公桌就能赚到大钱。居万,在俱乐部喝下两杯酒后会骄傲地说:“我是一个一生从未上过船的大船主。”

“当然这是丑闻。但事情的败露并不是因为那些欺骗手段,而是因为他把船沉在了他给情妇买的别墅前面。居万把船沉在别墅房子的花园和沙滩之间后,这下所有人因为海水被污染而成了起诉者。据说他的情妇整天在抹眼泪。”

“别的呢?”

“据说,阿冯杜克家和曼格尔里家都把钱给了银行家·戴尼兹,钱都打水漂了。阿冯杜克夫妇因此急急忙忙去把他们的女儿从锡安圣母院带了回来,要让她结婚。”

我说:“那女孩很丑,不值钱。再说怎么可以相信银行家·戴尼兹呢?他应该是这些银行家中最穷的一个……我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扎伊姆问道:“你有钱在银行家手上吗?你相信一个听说过他名字的有名银行家吗?”

我们都知道这些新银行家是无法承受那么高的利息的,更何况他们中的一些人以前是卖烤肉、卡车轮胎,甚至是国家彩票的。但是,一些大做广告、快速发迹的银行家在破产之前还是坚持了一段时间。据说,就连在报纸上嘲讽、批判那些银行家、对这些骗子嗤之以鼻的经济教授也经不起高额利息的诱惑,说“至少可以存一两个月”,就把钱给了银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