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5页)

于瀚文依旧津津有味的吃着盘里的琥珀糕,仿佛这糕极合他的胃口,他听于成钧发问,将眉一挑,茫然回道:“没啊,我什么也没听着。我身边的奴才,都是老老实实的,没嘴的葫芦也似,什么也不知道。我想听,都没处儿听去。”

于成钧又向屋中四角立着的宫人扬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梅嫔娘娘说的那些话?”

宫人齐声回道:“回王爷的话,奴才等从未听过此言。”

其实这传言,在京城已经流传了一段时日,宫人们自也都听到过。然而到了这个份上,谁敢应承,说一个是字?立刻,就是这群主子泄愤的靶子。

于成钧遂又向梅嫔问道:“梅嫔娘娘,您瞧,这些宫人都说没听到过。您身在深宫大内,若非刻意打探,怎会晓得如此分明?”

梅嫔神色如冰,一双纤手死死的拧着,嫩葱也似的指尖泛起了青白。

她今日本是有备而来,明知肃亲王必定会进宫面圣述职,所以将皇帝绊在自己的长春宫中,耽搁至日上三竿才陪着圣驾一道回至乾清宫。她熟稔顺妃的脾气,涉及宝贝儿子,必定按压不住。顺妃果然沉不住气,前来乾清宫打探消息。她又寻了个借口,让皇帝将太后一并请来。为的,便是将京中传言当着太后与皇帝的面揭出来。她虽有盛宠,但膝下无子,顺妃已有一个成年的儿子,且极为能干,立下了赫赫战功。她唯有此举,将于成钧的功劳转化为祸端,方能压着顺妃。若不然,明乐帝一时高兴,封了顺妃更高的位份,那自己岂不是要被顺妃牢牢压住?

她和顺妃早已成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当初她就差了一招没能彻底除掉顺妃,甚而连顺妃的妃位都不曾剥掉,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又上来了。昨日,她惊闻肃亲王妃破格被封为国夫人时,几乎彻夜未眠,勉强敷衍了明乐帝,夤夜想出了这个主意。

她也是急躁了,忘了宫里这层忌讳。但有功高震主的大忌讳,想必谁也想不起来这一节了。然而她当真没有料到,于成钧居然敢当面不认,这被京城大街小巷传说着的、甚而被夹道迎接过的人,居然就当面不认了!

梅嫔只是个宫闱女子,日常所处所历其实都极为有限,于成钧这等在沙场征战过的人怎可同日而语。

她死咬着嘴唇,紧盯着于成钧,半晌才一字一句道:“肃亲王爷,昨儿你回京之时,被京城百姓夹道欢迎,总不至于说没有此事吧?”

这话落地,于瀚文便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改吃荷花酥去了。

于成钧笑了两声,问道:“梅嫔娘娘,您果然是耳目极广啊,这昨日京城街头本王是如何回京的,您立刻就知道了?”

梅嫔心急失言,越发懊悔,将唇咬的几乎出了血。

于成钧看了她一会儿,方才正色向明乐帝道:“皇上,昨儿臣回京,确实眼见许多百姓谈及此事。”

明乐帝抬眼看他,淡淡问道:“哦?”

于成钧说道:“然而,他们所言并非如梅嫔娘娘所说,对臣感恩戴德,而是深念天恩浩荡,皇上护民心切,用兵如神,他们感激的是天家恩德,而非臣或者哪一个人。”

言罢,他起身向明乐帝屈膝下跪,拱手恭敬道:“臣蒙皇上派遣,前往边疆平叛驱贼,终不负所托,功德圆满。臣阖家上下,忠心于皇上,忠心于燕朝,忠心于我大燕的江山社稷!”

顺妃见状,也忙跟着跪下了。

明乐帝出了会儿神,忽莞尔道:“这都是怎么的,好端端的一家子说话,你们母子俩倒跪下了。快些起来!”

于成钧一个挺身,便自地下起来了。

顺妃则由宫人搀扶着,笑盈盈的起身,又向明乐帝与太后福了福,方才落座。

明乐帝似是极其高兴,又道:“你们母子两个,一个在宫内辅佐皇后,打理宫务;另一个征战沙场,为朕立下汗马功劳。你们,很好,极好!”

顺妃原本紧凝的眉眼,顿时松缓了下来,亦跟着轻笑了两声。

梅嫔眼眸轻眯,原本挺的笔直的腰背有些松垮了,抹的雪白细腻的脸竟有几分青白。她当然知道昨日街头百姓到底在崇敬谁,然而于成钧已放了那些话,她再要争辩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广布耳目,打探消息?

太后睨了明乐帝一眼,眸光冷冷淡淡的落在了梅嫔身上,缓缓开口道:“这些话,梅嫔都是从何处听来的?”

梅嫔打了个寒颤,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臣妾、臣妾……”她话未说完,身侧立着的一名宫女忽然双膝一软,跪地磕头:“太后娘娘,是奴婢,都是奴婢多嘴,胡说给梅嫔娘娘听的。昨儿晚上宫门下钥前,奴婢去御膳房拿娘娘的药膳,听送菜的太监们说了几句外头的事,回去便当闲话说给娘娘听了。奴婢触犯了宫规,不关娘娘的事,求太后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