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4/5页)

陈熠安忍不住道:“可他不是从小和您还有奶奶一起长大吗?”

梁爷爷揉了下太阳穴,“阿怀妈妈离婚当天夜里,偷偷地跑了,一个人,甚至没有给阿怀留下任何一句话。”

陈熠安猛地捏拳,指甲陷到肉里都不觉得疼。

“阿怀最后还是和他爸爸住,阿怀爸爸一直在找新工作,生活费都要我们二老掏。但那年春节阿怀爸爸没回来看我们,我们就提着年货去看他们,结果发现阿怀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原来阿怀爸爸记恨他在法庭上的指征,经常不给他钱买饭吃,他常常饿肚子,小脸都瘦得蜡黄。”梁爷爷抹了抹眼角:

“以前总觉得孩子得和父母住,得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父爱母爱,可我和老婆子看不过去,这才把阿怀接到身边。眼看着阿怀身体逐渐养好了点,他爸爸又去搞什么经济犯罪,就诈骗之类的我也不懂,判了十年的牢,还欠了些债,都是我们二老省吃俭用帮他还的。还要带一个小孩子,日子苦是苦点,但做点灵活加上退休金,勉强能活。”

陈熠安的心很疼,从来没想过梁怀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的长大的。

梁爷爷靠在椅背上,“谁能想到,梁怀高一那年,他妈又回来了。”

陈熠安气极反笑,怎么还会有脸回来?

梁爷爷:“原来他妈当年去上海了,遇到了个很有钱的男人,和他结婚了,摇身一变成了富太太,整容打什么酸的,搞得跟个鬼样子回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她自己也当企业家,可能是那男人的毛病吧,两人没孩子,那男人还得了怪病突然就死了,财产都给阿怀妈妈继承了。

“她立马回了天纵市,想把阿怀带走。但阿怀很抵触,我们也不同意就没成,偶尔暑假会把梁怀送到上海待一阵子,但我们看他不是很开心,后来也没强迫他去了。他聪明,学习优异,他妈妈想等他毕业把财产都给他,都让他打理,但他心里还隔着,总是冷淡应对。也难怪,这种事搁谁谁不闷着。”

梁爷爷的语气无奈又痛苦,“糟心的心一桩接一桩,原以为他爸爸坐牢出来能痛改前非,结果出来游手好闲,听说阿怀妈妈发达了,厚着脸皮找阿怀要钱,阿怀不给,就来找我和老婆子。

“阿怀每个月自己会打工,他妈那边给的钱也非常多,他都一股脑给我和老婆子,我们两个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钱拿手上觉都睡不着,最后还是要阿怀管理,也是防着不孝儿子来找我们要钱时候心软。

“以前的老房子还是留给阿怀爸爸在住,他完全可以找个工作自力更生,可是他偏不,成日到处乱逛还迷上了买彩票,阿怀不让他来骚扰我们两老,每个月给了他足够保障最低生活水平的钱,他嘴里答应了不来,趁阿怀上学不在家还是会来。可毕竟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们除了不给他钱,还是会给他顿饭吃。”

梁爷爷揉了把脸,语气带着懊悔,“昨天,他又来了,还提出想住一晚的想法,我们看国庆节别人家家都团圆,一时心软就让他留了一夜,但老婆子早晨起来上厕所时候,发现他在翻家里的东西,没找到钱,就想把老婆子的嫁妆那些金镯子抢去,老婆子和他吵,本来血压就不是很稳定,一下子就冲了。

“幸好她还是舍不得我,舍不得阿怀,没有走。要是真走了……我……是我无能,没有教好儿子,连累阿怀和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都是我的错……”

“您别这样说,至少您把学长教得很好很好。”陈熠安由衷地道。

想到梁怀,梁爷爷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阿怀自然是极好的。我还一直担心,他受父母的影响,这辈子可能不会对谁交心,从小他对追在后面的女孩子也都不上心,现在遇到了你,我也算放下了心,只要他以后不孤单,我就满足了,虽然不知道老婆子怎么想的,但她一定也是希望阿怀能够开心就好。”

“爷爷……”陈熠安的鼻音有些重。

梁爷爷余光瞥到站在门边的梁怀,没有再说,慢悠悠站起来,“我去看看老婆子。”

陈熠安也是这个时候才看到梁怀,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了。

梁怀走过来,站到了陈熠安的面前,捂住了他的眼睛,“该哭鼻子的是我吧,你怎么一副要流泪的样子,赶紧收回去。”

陈熠安抱住梁怀的腰,脸埋到他的腹部,很难过,但强忍着没有落泪,他不能哭,他要保护梁怀,要给梁怀依靠才对。

梁怀指尖拨弄着陈熠安的头发,“其实,你那天在咖啡厅看到给我送东西的女人,就是她。”

他没明说是谁,但陈熠安听懂了,这个“她”就是那个抛弃他又回来了的女人。

梁怀的语气平淡,似在说别人家的事,“所有人都劝我,说血浓于水,她当初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回来了就证明还是念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