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第4/6页)

  他不想,他也不愿,可他们真是亲兄弟!一对痴了疯了的难兄难弟!

  幸亏她早早去了,听不见看不见这些。允禩苦笑。倘或听见看见,她只怕也要疯了,气得疯了,一辈子也不要见他们。

  他说他要不得,得不到。他又何尝不是?

  他说他对她算不得什么。他对她又算得了什么?

  怡安气坏了。

  昨日,齐妃悄悄来找她,求她去看看弘时。说弘时病了,皇上派了个太医去了一趟,回头说了一番话,像是说弘时装病,有意气他。母子连心,齐妃岂能放心?托了人去探望安慰,却在门口被皇上安在那儿的侍卫拦了下来。而后,养心殿来了人,传皇上口谕训诫齐妃,说弘时已经过给廉亲王为子,齐妃身为后宫嫔妃,举止失当。

  齐妃哭哭啼啼地拉住她:“怡安,求你去看看他!我实在是没法子了。皇上有好几个阿哥,嫌弘时讨厌,说不要就能不要。可我生养了几个儿女,只活下来这么一个。他是我的心头肉啊!要是有个好歹,让我怎么活?怡安,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去看看他,啊?他要是真的没病,你带句实话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怡安其实不喜欢齐妃,不过,弘时一向对她极好,听说他生病,立刻想要去看望。听她说得动情,触动自己的心思,也赔了几滴眼泪,好言安慰。假使弘时真的病了,就算太医院不去人,她也会给弘时找个好大夫,保管药到病除。

  寒水一直做着药材生意,与同仁堂关系密切,与好几位太医也有来往,又认得民间的名医。找个好大夫,不是什么难事。皇上对怡安和寒水一直另眼相看,小事上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齐妃得到怡安的保证,放心回去等消息。

  怡安早已不是小孩子,不糊涂,知道这事儿不象说起来这么好办。涉及皇上后宫,最应该告诉皇后,由皇后出面说情安排。

  当初,皇上把弘时发落出去,送给廉亲王做儿子。齐妃就来求皇后帮忙讲情,又暗地里求她在皇后面前帮腔。被皇后知情,没等她开口,皇后先抚着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番,叫她不要管宫里的事。又说皇上心里也很难过,血浓于水,父子之情哪能真地说掰断就掰断?不过是给弘时一个惩罚。只要弘时真心悔改,认个错,皇上的心也就软了。

  她听了这话,私下里跑去劝弘时。她从小不知挨了“四爷”多少教训,也有经验了。知道“四爷”极重面子,心里倒不象脸上那么狠。出了事情,大哭大闹,当面顶撞,都不妨事,过个一两天,自己气平了,一定要记得去向“四爷”认错,认罚。只要把他罚的那些功课做出来,事情就算揭过。她劝弘时也认个错,她再去央着皇后贵妃还有怡亲王十七舅舅求情,天大的事,都能过去。

  弘时柔柔地看着她,笑道:“你不明白,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女孩儿,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怡安恼了:“是,我的都是鸡毛蒜皮,你的都是国家大事,我不明白!我不管了!”跺跺脚就往外走。

  弘时连忙拦住,赔不是,又叹道:“我也不想惹皇阿玛生气。我愿意认错,可不知道该认什么错,怎么认。”

  怡安一想,也是。她也弄不清弘时错在哪里。

  想着旁观者清,弘历于人情世故上最是机灵不过,怡安便跑去问弘历。

  弘历沉思了一阵:“三哥做的那些事,要说错,也不能算错。可令皇阿玛不快,就是错了。为人子,最要紧的是恪尽孝道——”

  怡安怕极了他的长篇大论,急忙打断:“错就错了。你快说他都错在哪里,该怎么认错。”

  弘历有些古怪地望着她:“三哥做的事,只有三哥最清楚。我怎么说得清?三哥比咱们大了那么多,他和皇阿玛之间的事,有多少是咱们知道的?你也知道,皇阿玛是个精细人。就算我教给三哥一番说辞,三哥自己不那么想,被皇阿玛三言两语一问,露了馅儿,还不得罪加一等?皇阿玛盘查起来,你我都落不是,事情闹得越发大了。”

  怡安十分泄气:“那怎么办?”

  弘历安慰道:“事情并没你想得那么坏。皇阿玛不过在气头上,想狠狠给三哥一记警钟,逼他反省。只要三哥能想通,按皇阿玛的意思改了,皇阿玛能把他过出去,自然也能把他收回来。你就别瞎操心了!”

  “也只好这么办了。可我觉得弘时自己怕是想不通的,你有机会劝劝他。这种事上,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