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怨(第2/8页)

千加离婚已经四年,饭庄的事业发展顺利,也许精神上有些空虚,何况女人闯事业身心疲惫,寻求点性欢乐在所难免。也许她倾慕生驹强有力的本事。

从那以后,店里的管理和个人的事情,千加经常找生驹商量。

生驹在东京有老婆孩子,千加从没想过和他结婚或同居。只是一个女人有时感到孤单,有个遇事可商量的人未尝不可。

为方便散客就餐,在大堂设柜台;让女儿去宴席实习锻炼等,都是采纳了生驹的意见。

但是,生驹从来不积极畅谈自己的想法。只是被千加追问时,才无奈地谈一下自己的意见或建议。

可能生驹觉得自己不是饭庄的出资人,不应该介入太多。而对千加来说,她愿意听从生驹的真知灼见。

两人交往日益增多,周围的人怎样看待他们的关系呢?

生驹所在公司的同事们都知道专务董事和老板娘互相中意,好像还不能认定他们有更深的关系。

千加店里的工作人员也如此这般。好像只有负责账款的照代高度怀疑,但抓不到什么证据。

特别需要提防的是女儿美穗,从年龄上来说,她还是个孩子,但生活在一起,不能疏忽大意。

千加平时处处留神,尽量不让女儿看出蛛丝马迹。她和生驹互有好感,女儿似乎有所觉察,迟早也会清楚明白。可无论怎样,这事儿不该由自己说出来。

“松村”的客源很充足,是企业在这里接待客人和开碰头会的理想之地。晚宴居多,一般是六点或六点半开始,十点左右结束。

虽然是三月末的结算期,但今晚一楼的两个房间和二楼的三个房间,加上柜台都已经客满了。

千加五点钟赶到饭庄,先在账房里简单安排一下事务,落实各房间的挂轴和鲜花,又到厨房露面。

千加尽量为客人供应原汁原味的新鲜菜肴,力图胜过所谓的京都菜肴。侧重点在味道,如果只是精心加工而搭配得漂亮,其他的高级饭庄也在做,就没有个性了。

进入三月后,用炭火烧烤厚膘的六线鱼,本可以加上姜末儿就端出来,而她要求将新鲜的竹笋做成拼盘,足足地盛在小钵里,为的是让客人享用到应季的新鲜味道。

厨师们认为增加了花样的菜肴,会让客人误认成家乡菜肴,不赞成此举。他们认为这里是京都的高级饭庄,就应该提供名副其实的京都菜肴。

“加工过了头,真正的味道反而会消失。”

千加是个京女,小时候曾被托付给金泽的祖母抚养。她吃惯了北陆新鲜的海味,觉得京都菜肴虽加工细腻,但缺少原料香。

由此而来,“松村”的菜肴成为厨师长所主张的京都菜肴和千加所要求的家乡菜肴的混合物。

两者意见相融合,似乎有点不伦不类,但客人们的评价却不差。尤其是东京来的客人,很喜欢“松村”的特色菜肴。

今天,千加确认了晚宴的食谱,听取了厨师长增加一个煤气灶口的请求,尔后到账房里头的更衣室里补了补妆。

各餐厅与柜台的酒席宴上,有七个女佣在应酬,她们都是二十来岁到三十来岁的年轻女性。不是特意陪酒者,她们只负责把菜肴端放在客人面前的餐桌上,偶尔也给斟斟酒,所以不需要善于辞令,只要看着年轻而富有朝气,就令客人感到惬意。

千加的这种做法也受到好评,有的客人主动同她们搭讪和调侃,气氛很融洽。

女佣们都穿着灰色的和服,系着淡红色的半幅腰带。这是千加设计的初春时节制服,整洁中带着华丽,女佣和来客都很赞赏。

作为领导这些女性们的老板娘,也不能甘拜下风。

千加现年四十五岁,论年纪怎么也比不上她们,而对自己的容貌却多少有点自信。

现居大阪的叔叔曾这样说过:“千加继承了哥哥端正的五官和嫂嫂的好胜的个性。”确实,千加的爸爸是个优秀的男人,他曾想让千加当演员。

千加有着爸爸遗传下来的俊美脸庞,眉宇之间似乎闪现着一点妈妈的严厉。有的客人说:“老板娘是个眉清目秀的漂亮女人。但不应继承妈妈的那种严厉和好胜。”

然而,站在千加妈妈的立场上看,她因为和优秀的男人在一起而操了一辈子心。表面上是“老板娘”,既风光又有面子,背后却一直担心爸爸的男女关系状况。从这种意义上说,妈妈直到最后都不是个经营者,而是个女人。

千加这一点正好相反,她义无反顾地和丈夫分手,殚精竭虑地经营饭庄。她认为与其被男人任意摆布,倒不如维护饭庄这种实实在在的东西来得可靠。

而生驹对于千加的生活来说,是微微亮起的一盏灯。虽没达到至亲的程度,却时常产生情欲的冲动,甘愿忘掉一切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