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梅寿司夫妇(第3/10页)

长期留在这儿工作的,只有护士长浦本,她俨然是这个诊所的主人。还有个叫安田的人,今年三十三岁,在这儿工作时间较长。另外还有村上和布川两个人,她们每天下午去东京医师会的护理学校上学。

看看她们就知道,留在诊所里的人,净是些轻视工作、总想得到闲空的人,安田与丈夫都在外工作,安田就很喜欢这里,上班空闲时经常编织东西,丝毫没有主动做好工作的迹象。

这样的一家医院,人员相对较少,还有一个女接待员、一个X光技师和一个负责伙食的阿姨。医院本身的财政入不敷出,只能靠总院的接济勉强地维持着过日子。

总院院长是个有钱的人,也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对于分院的情况,他很了解,可他整天忙着参加选举,无暇顾及分院的死活。其实,他就是给予关心,状况也不会马上得到改善。

比方说关闭医院,宽大的楼房就会闲置。拿到社会上卖掉,没有人喜欢这座破旧不堪的、只能用作医院的楼房。

当下诊所有些入不敷出,靠总院周济,还能勉强维持生存,如果过几天院长参选获胜,倾心关注诊所,或许能转危为安,给诊所的事业带来生机。再说平民居住区的人比较传统,很有人情味,只要诊所声望恢复,就能得到可观的收入。

目前这个诊所,谁来操持都行,招聘一个老爷爷级别的有丰富临床经验的大夫和招聘一个去年刚刚通过国家资格考试的新手医生都一样,前提是每天按时来这儿上班。

就在这个当口,曾当过T大附院讲师的圆乘寺大夫报名到诊所任职,院长非常高兴。

他起初以为圆乘寺大夫在开玩笑,后来得知是真的,心里非常感动。一向小气的院长罕见地在银座的高级饭庄设宴款待圆乘寺大夫,并毕恭毕敬地说:

“看多少病人都没关系,一切全交给您来做。并希望您能长期干下去!”

问题是,圆乘寺大夫为何愿在这个快要倒闭的诊所里工作呢?对他的同僚们来说,这至今依然是个不解之谜。

时至四月,圆乘寺大夫已经在诊所工作了半年。一天,共生制药公司的推销员殿冈来这里找他。

圆乘寺大夫当年在T大附院工作时,殿冈常去外科医疗部门宣传和推销药品。第一外科的医师大都不好对付,唯有圆乘寺大夫是个坦率耿直且最好说话的人。

他后来听说圆乘寺大夫调到平民居住区的诊所工作,赶紧跑来打招呼。

时近下午五点,殿冈来到诊所,圆乘寺大夫正准备下班回家。看到殿冈远道而来,圆乘寺大夫非常高兴,马上带他在那个鬼屋般的诊所里转了一圈。

看到诊所陈旧而冷清的样子,殿冈感到很惊讶。圆乘寺大夫却非常满足地说:“这个地方很好,在这儿自由自在,我早点儿从大学辞职,来这儿干就好啦。”

在殿冈看来,这里僻静而寂寞。病房里住着七个治疗后身体状况仍毫无起色的老年病人;门诊每天只有二十来个人就诊,大多是感冒或跌打扭伤这一类轻微病症的患者,易治易疗,医护人员绝对地悠闲。

假如说人若悠闲,再好不过,那么完全可以认为在这里工作,要比艰难地生存在阴险狡猾的教授手下,优雅舒适得多。

况且,圆乘寺大夫似乎也不只是看好这种悠闲。

“这个地方很有趣,平民居住区的人很有活力。”

他说得很对,这一带居住区确实洋溢着平民的情趣。

水户街道宽敞的大马路两旁,分布着银行和超市等高楼大厦,路上车多且嘈杂。而圆乘寺大夫所在的诊所居于一条狭窄的小巷,左右住房密集,住房最多是二层楼。黄昏时分,住房敞开的窗户里会传出断断续续的三弦声。

走进这里,仰头一看,窗户上大都挂着竹帘,旁边居民楼顶层的晾台上晾着床单和浴衣,中间还夹杂着乳罩和三角裤。

小巷弯弯曲曲,能通过的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和台车。这里还会迷惑行人:觉得一直往前走,不远就是大马路,走过去一看,却是小巷尽头;或者是走来走去,最后发现越走离目的地越远。

尽管小巷进不去车,诊所门前却像广场一样开阔,中间停着自行车,旁边有卖饴糖的,演连环画剧的,孩子们都在旁边围观。

从诊所朝浅草方向往前走五六百米,就是曾作为平民居住地段的红灯区而驰名的“鸽之街”。

现在虽仍叫“鸽之街”,但性交易已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从水户街道呈直角南北穿越的小巷是鸽之街的“商店街”,巷内夹杂着杂货店、饭馆、针线铺,也有很小的酒吧。

与之方向不同,在靠近水户一侧,往新四木桥方向走,经寺岛广小路,就到了称之为“玉之井”的红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