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埃尔伯特假笑着,说一句答半句,私人气泡已经从三米加厚到了三十米,从头到尾都没碰那咖啡。

马扣扣浑然不觉,冲他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李柏奚看在眼里,说:“马扣扣同志,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接受了惨败的命运,都不想着复仇翻身了。”

马扣扣作凄然弹泪状:“不是啊师父,只是我贱命一条,不值得您把自己搭进来啊!这世道如此险恶,万一比赛结果被动了什么手脚,您那金贵的名声可怎么办嘤……”

李柏奚翘起兰花指嘣了一下他的脑门儿:“那你可真是一腔孝心。”

马扣扣含羞带怯:“我是天下第一孝女呢。”

李柏奚又嘣了一下:“你要真孝顺,不如想想为娘托付给你的那件事。”

马扣扣想起他还在犯愁减数字的事儿,眼珠子一打转:“说起来,剧组不是正要准备一幅油画吗?”

李柏奚一愣。

那油画本该是开拍之前就准备好的道具。

电影剧情里,画家第一次给弘画肖象的时候,以绣着金色花朵的红色布毯作为背景,让他赤身躺在毯子上。画中人的身体接近留白,在浓艳背景的反衬下,他愈发苍白,像浮世绘里没有情绪也没有身世的过路人。

他们因这幅画定情,最终也以这幅画为契机走向别离。

导演想把文艺片的文艺做到极致,请了个知名画家来绘制这幅道具油画。结果那画家排面大,脾气也大,不太看得上这活计,一直拖到此时才宣布开工。

导演为了多一个宣传噱头,也就忍了。可对方又出幺蛾子,提出自己从不对着照片画肖像,必须对着真人,要求程平去画室脱光了当模特。

制片助理对剧组转述这要求的时候,程平脸色微变,显然不太自在。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敬业”,勉强问:“要去多久?”

助理:“……他说要画一周。”

剧组哗然。

程平:“……”

一旁的李柏奚突然踉跄了一下,小步出列。

李柏奚是被马扣扣给推出来的。他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但事到临头,却莫名有些犹豫。

他稳住身形,想了想,还是顺势开了口:“其实,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试试这幅画。”

导演看过李柏奚的画。事实上他一开始就是被李柏奚的画打动了,才会邀其入组。

这会儿他心里对那画家颇多埋怨,也想换个方案,抱着试一试的心理问李柏奚:“你需要多久?”

李柏奚:“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就够了。”

导演一拍手:“太好了。我猜,你也不需要对着真人画肖像吧?”

李柏奚正想回答,身后的马扣扣又捅了他的腰窝子一下。

李柏奚出口的话语临时打了个转:“起稿阶段,还是面对真人更好。”

导演大皱其眉:“为什么?”

李柏奚:“。”

导演:“?”

李柏奚急中生智:“照片没有灵魂。”

十万八千里外,师弟打了个喷嚏。

导演:“?”

导演迟疑着去看程平:“我不想让我们的演员感到为难……”

“我没问题。”程平斩钉截铁。

李柏奚看了他一眼。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促成什么吗?

于是这天拍摄提早结束。李柏奚严肃道:“辛苦程老师了,我们去加个班吧。”

程平也严肃道:“好的。”

两个人一脸肃穆地离开片场,走进了李柏奚的酒店房间。

两个助理已经贴心布置好了全套场景,在房间里完美还原了画室一角。金红色的布毯一半挂在墙上,一半垂坠到床上——免得程平躺地板上当模特。床边甚至立着两盏烛台,作为画室光源。

程平站在原地,望着那张铺成金红色的大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任何人都能预见接下来的走向了。李柏奚闷咳一声,正想说点什么,就听程平问:“那我去躺着?”

李柏奚:“……嗯,去吧。”

于是程平一件件地脱掉衣服,戴上长款假发,爬到毯子上,僵硬地陷入柔软的布料里:“是这样吗?”

他的身材已经完全贴合了弘的样子,苍白伶仃,显出一种任君采撷的柔弱。为了摆脱这种感觉,他声调古怪,倒显得恶声恶气。

他不想让李柏奚发现自己仅仅是被对方目注着,就起了不该起的反应。

李柏奚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犹豫了。

这一幕场景太过逼真,逼真到了不祥的地步。

但他为了这一刻经营许久,总不能半途而废。别的不说,自己这会儿打退堂鼓,程平该怎么想?

李柏奚:“再侧过去一点……左脚屈起来……头再抬高一点……好,就这样不要动。”

他举起手机,有些仓促地“咔嚓”一声拍了一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