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自由俄罗斯印刷所和《警钟》 第五章(第3/6页)

“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们差点哈哈大笑,尽管心里根本并不快活。

第一个教训

……过了两个星期,茨维尔扎凯维奇开始与布莱克伍德轮船公司商量,要租一条轮船,供波罗的海远征之用。

“您为什么偏偏找这家公司?”我们问他,“要知道它几十年来一直在为彼得堡的海军部门担负运输任务。”

“我个人并不喜欢这么办,但这家公司非常熟悉波罗的海。再说,这涉及它自身的利益,它不致出卖我们,而且这也不符合英国人的作风。”

“说是这么说,但您怎么会想起找它联系?”

“这是我们的代理人经手的。”

“那是谁?”

“图尔。”

“怎么,就是那个图尔?”

“哦,关于他可以放心。他是由布列夫斯基郑重推荐的。”

我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脑。愤怒、反感、委屈把我的心搅得乱糟糟的,是的,是的,这是个人的委屈情绪……可是“波兰共和国”10的代表却满不在乎,继续说道:

“他非常了解英国,既懂英语,又懂得它的法律。”

“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怀疑,图尔还曾为一件不明不白的案子在伦敦坐过牢,在法庭上为陪审团当过翻译。”

“这是怎么回事?”

“您不妨问问布列夫斯基或米哈洛夫斯基。您不认识他吗?”

“不认识。”

“图尔究竟是个什么角色,以前他研究农业,现在却对航海发生了兴趣……”

但是远征队的拉平斯基上校来了,大家的注意力转到了他身上。

2.拉平斯基上校和波列斯副官

1863年初,我收到一封信,字写得很小,非常工整,开头一句话是:“让小孩子到我这里来。”11通过这些阿谀奉承、委婉曲折的文字,一个自称为波列斯的“孩子”要求来拜访我。这封信叫我看了很不舒服。他本人更令我不快,那么卑躬屈膝,低声下气,甜言蜜语,脸刮得光光的,头发涂满了油。他告诉我,他在彼得堡的戏剧学校念过书,在那里是靠助学金生活的,还竭力装得像个波兰人;坐了一刻钟以后,他又对我说,他是从法国来的,在巴黎过着悲惨的生活,那里是一切不幸的中心,而中心的中心便是拿破仑三世。

“说真的,我头脑中经常出现一个思想,而且越来越相信这思想是正确的,那就是应该下定决心,杀死拿破仑。”

“那为什么不这么干呢?”

“但不知您对这事怎么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我从没想过。这是您在这么想……”

于是我讲了一件事,这是每逢有人谈到杀人之类的胡话向我征求意见时,我一再讲的。

“您大概知道,查理五世12在罗马的时候,一个少年侍从带他参观万神庙。回到家中,他对父亲说,他当时头脑中出现了一个思想,要把皇帝从最高一层走廊上推下去。父亲勃然大怒:‘你这个……(这里我常常根据未来弑君者的特点,改变一下这句咒骂的话,例如:混蛋,流氓,傻瓜等等)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这个罪恶的思想怎么会跑进你的脑袋……要知道,可能这么想的人,有时也许真的会这么干,但是他们从来不会讲出口……’”13

波列斯走后,我决定不再见他。过了一星期,他在我家附近遇到了我,说他来过两次,没找到我,然后谈了一些废话,说道:

“我来拜望您,也是为了告诉您,我发明了一种通信方法,可以与各地的人,比如俄国的人,建立秘密联系。我想,您大概常常需要利用这种通信方法。”

“完全相反,我从来不需要。我给任何人写信一向都不必保守秘密。再见。”

“再见。不过请您记住,如果您或奥加辽夫想听听音乐,我和我的大提琴随时可以效劳。”

“非常感谢。”

我从此没再看到他,但是我完全相信,这是个间谍——俄国的还是法国的,我不知道,也可能是国际的,像《北方》14是国际的刊物一样。

在波兰人的集会上,他从未出现过,也没人知道他。

但蒙托维奇和他的巴黎朋友们经过长时间的物色,终于选中了拉平斯基上校,认为这是远征队最合适的军事领导人。他曾站在切尔克斯人一边,在高加索待过很久,对山地作战十分在行,至于海上作战,自然更不在话下。应该说,这是个不坏的选择。

拉平斯基是名副其实的佣兵队长。他没有任何坚定的政治信念,可以站在革命一边,也可以站在反革命一边,可以站在圣人一边,也可以站在魔鬼一边。从出身说,他属于加西亚的小贵族,从教养讲,却属于奥地利军人,像崇拜圣地一样崇拜维也纳。俄国和俄国的一切都叫他切齿仇恨,简直誓不两立。他是个老练的军人,长期以来出生入死,还写过一本关于高加索的别致的书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