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莫斯科、彼得堡和诺夫哥罗德(1840—1847) 第二十七章(第6/7页)

我毫不留恋诺夫哥罗德,因此越快离开越好。然而临走时却发生了我在诺夫哥罗德生活时期几乎唯一叫我感到兴奋的事。

我没有钱,又不想等莫斯科寄钱,因此托马特维替我设法借一千纸卢布。一小时后,马特维带了旅馆主人吉宾来见我,我认识他,在他的旅馆中住过一个星期。吉宾是胖胖的商人,面貌和善,他一边向我鞠躬,一边递给我一包钞票。

“您要多少利息?”我问他。

“您知道我不干这个营生,”吉宾回答,“有利息我也不一定借,只是听马特维·萨韦利耶维奇说,您要用钱,借一两个月,我们很尊敬您,我手头又正好有些闲钱,所以拿来了。”

我道了谢,问他希望我写一张普通的借条,还是签一张期票给他?但吉宾对此也答道:

“这是多余的,我相信您超过相信字据。”

“得啦,万一我死了呢?”

“那么我损失几个钱,比起对您的悼念来,就算不得什么啦,”吉宾笑笑说。

我深为感动,用热烈的握手代替了字据。吉宾按照俄国的风俗拥抱了我,说道:

“我们实际上什么都明白,知道您做官是不得已的,您办事也跟别的官员不同,您对我们商人和老百姓一向采取保护的态度,因此有机会为您效劳,我感到很高兴。”

当我们深夜离开这个城市时,车夫在旅馆门前停了车,那位吉宾又为我们的旅途准备了一个大得像车轮的蛋糕……

这也是授予我的“功绩奖章”!

1 因此怪不得有个德国人在《广告晨报》上攻击了我十来次,说我没有流放,因为我在省政府身居参议官的要职。——作者注《广告晨报》是英国的资产阶级报纸,于1794年起在伦敦发行。1855年,赫尔岑的《监狱与流放》在伦敦出版了英译本,接着《广告晨报》发表了一些文章,认为赫尔岑在维亚特卡的经历不是流放。赫尔岑进行了答辩,这涉及他与马克思的关系。

2 塔列朗(1754—1838),法国著名外交家。据说,他认为当时法国的外交宫们越卖力,事情越糟,因此有一次在外交部对他们说:“主要是请各位不要太卖力!”

3 是否真是神灵派教徒,我不能肯定。——作者注神灵派是俄国分裂派中的一派,形成于18世纪下半叶。他们反对东正教的烦琐仪式,强调真诚的信仰,具有基督教共产主义思想,主张建立基督教公社。

4 又称公谊会或教友会,17世纪起源于英国,主张教徒之间的平等友爱,反对形式化的宗教仪式等。

5 保罗一世于1798年接受了马耳他骑士团荣誉团长的称号。

6 贵族团的首脑。贵族团是叶卡捷琳娜时期开始建立的、加强贵族统治的机构。首席贵族由选举产生,三年一选,因此必须得到贵族的好感。

7 佩诺奇金是屠格涅夫的小说《村吏》(见《猎人笔记》)中一个假仁假义、自诩文明的地主。

8 俄国18世纪的一个女地主,以对农奴残暴狠毒闻名。

9 见《领洗礼的私有财产》。——作者注(这是赫尔岑在1853年发表的一本小册子,所谓“领洗礼的私有财产”即指农奴而言。赫尔岑在文中分析了两个俄国——地主的俄国和农奴的俄国不共戴天的对立状态。)

10 亚历山大一世在阿拉克切耶夫的支持下,实行了军屯制度,把原属国家的一些村庄划为军屯区,当地农民世世代代成为士兵,过军营生活,并从事农业生产,稍有反抗,即按军法处死。军屯区内实行普鲁士的军国主义制度,有不少德国人在那里管理士兵,士兵也不断举行暴动。1831年夏诺夫哥罗德省旧鲁萨军屯区发生的一次暴动规模最大,杀死了不少德国和俄国军官,最后被残酷镇压。沙皇政府于1842年被迫撤销了军屯区。

11 阿拉克切耶夫在当铺里存了大约十万卢布,指定在一百年后连同利息一起,奖给写出亚历山大一世时期最好的历史著作的人。——作者注按1833年,阿拉克切耶夫在国家银行存了五万卢布,作为一百年后发给颂扬亚历山大一世功绩的作者的奖金。

12 指彼得大帝以前以莫斯科为京城时期的俄罗斯。

13 引自普希金的讽刺诗《咏斯图尔札》。斯图尔札是德国的反动政论家,神圣同盟的鼓吹者。普希金这诗在他生前未发表过,只是以手抄本流传,用来影射和讽刺阿拉克切耶夫。

14 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大帝的父亲腓特烈·威廉一世推行军国主义政策,希望把人培养成盲目服从的野蛮工具,对他的儿子他便是这么培养的。

15 尼古拉一世登基后,阿拉克切耶夫失宠了,本肯多夫取代了他的地位,成为新成立的沙皇办公厅第三厅长官,第三厅继承了阿拉克切耶夫的全部警察统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