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旅行包(第2/2页)

这个地方有点古怪——一座有山形墙的老房子,一面墙好像得了瘫痪一般,悲惨地歪斜着。它立在一个荒凉的尖角里,狂暴的友拉革罗暴风不停地怒号着,比当年将可怜的使徒保罗的船刮坏时还要猛烈。然而,对于身处室内、将脚放在壁炉架上安静地烤火准备就寝的人来说,友拉革罗只是令人愉快的和风而已。“在评价狂暴的友拉革罗方面,”一位老作家说道——他的著作我恰好拥有一册现存的孤本——“有两种大相径庭的方式,那要取决于你是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冰雪全都在外面,还是你透过没有窗框的窗户向外看,窗里窗外都是冰雪,而死神是唯一的玻璃装配工。”的确够真切的,当这段话涌入我的脑海,我不禁想到——老倒霉蛋,你很有道理啊。是的,这些眼睛就是窗户,我的这个身体就是房屋。天可怜见!他们没有把缝隙和窟窿堵上,这里那里塞上点棉绒。现在要做出改进已经太晚了。宇宙已经完成;房顶石已经上好,木屑碎片一百万年前就用车拉走了。可怜的拉撒路,用路边石当枕头,牙齿格格打战,浑身发抖,要把他那身破衣服都抖掉了,他尽可以用碎布把两只耳朵堵上,嘴里衔一根玉米芯子,可那也挡不住狂暴的友拉革罗。老财主穿着大红丝绸的晨衣(他以后还有一件颜色更深的袍子穿),他说,友拉革罗!呸,呸!一个多么美好的严寒之夜,猎户座闪闪发光,北极光多棒啊!让人家谈论他们永恒温室一般的东方之夏的气候吧;我只想拥有一种特权,用自己的煤炭制造自己的夏天。

可是拉撒路会怎么想?他能将冻得发青的双手举向壮丽的北极光来取暖吗?难道拉撒路不是宁可待在苏门答腊也不愿意待在这儿吗?难道他不更愿意四仰八叉躺在赤道上吗?是的,诸位神明!为了抵御这严寒,哪怕下到地狱灼热的深坑都行啊。

现在,那拉撒路竟然躺在财主门前的路边石上,这可比一座冰山靠上摩鹿加群岛的一个岛还要奇妙。至于财主本人,他自己也像个沙皇一样,住在用冰冻的叹息造成的冰宫里,而且,作为戒酒协会的会长,他也只能啜饮孤儿们微温的眼泪。

不过,还是不要再这样哭哭闹闹地诉苦了,我们就要去捕鲸了,这种事情还多着呢。让我们刮掉冻在靴子上的冰,看一看这“喷水鲸客店”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注1 考芬是“棺材”一词的音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