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的表现形式:伪装 二“反欲望”的梦(第2/3页)

因此,模仿作用不是简单的有意识的模仿,而是一种基于潜移默化的同化作用。那些保存在潜意识里的共同元素(类似记忆),被患者如实在现实生活中模仿出来(可参考鱼子酱三明治的例子)

癔症患者的模仿作用,大部分是与性有关的元素。癔症女患者最容易出现的症状,就是模仿与自己有过性关系的男人,或者模仿那些跟自己的性伴侣发生过性关系的女人。更有甚者,患有癔症性幻想的病人可以通过纯粹的性想象使模仿作用得到发挥。在鱼子酱的例子中,那位女病人仅仅因为怀疑女友将来可能与自己的丈夫有染,就把自己等同于女友,而且编造出了一个症状(放弃自己的需要)。

我接着讲另外一位女病人的例子:听我讲述了关于“梦是欲望的满足”的理论后的当天晚上,她梦见自己和婆婆一起到乡下去度假。第二天,她向我讲述了这个梦,并要求我帮忙解释。

显然,她做了这样一个与我的理论完全相反的梦。因为据我所知,她极不愿意跟婆婆在一起度假。而且,几天以前,她已经在很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这说明我的理论错了吗?

我联想起了关于她的一些事情。治疗的过程中,我曾经发现了一些与她的病有密切关系的隐私。她最初矢口否认(可能已经压抑在潜意识里,记不得了),但是不久就不得不改变语气,承认了我的判断正确。因此,这之后她一直希望我出错。希望我出错成了她的愿望,她的梦实际上也满足了她的这个愿望——这样,她就会有充足的理由忘掉那件痛苦的隐私了。

还有一个病人告诉我一个悲伤的梦,来反对我的释梦理论。她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她说:“我的姐姐只有一个儿子叫卡尔。实际上,她还有一个夭折的大儿子叫奥托。奥托是我带大的,与卡尔相比,我更喜欢他。但是昨天晚上,我梦见卡尔死在我的面前。他双手交叉地躺在小棺材里,四周点着蜡烛——这和奥托死时的情景一模一样。他的死对我来说,简直是当头一棒。请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希望我的姐姐再次失去自己的儿子吗?这个梦是否意味着我宁愿死的是卡尔,而不是我更加疼爱的奥托呢?”

在分析这个梦之前,我们需要了解她的身世。她从小是个孤儿,由年长的姐姐抚养长大。长大后,她曾经爱上姐姐家的一位朋友,还差点跟他结婚。但是,姐姐不由分说地破坏了这段姻缘。之后,那个男人(是一位文学教授)再也没有拜访过她们。这个失恋的女孩便把全部感情放在了小奥托身上。奥托死后不久,她就离开姐姐的家,在外面独立生活了。她仍然思念着那个曾经走近她的男人,并因此拒绝了很多人的求爱。但是,她的自尊心又驱使她躲避着那个男人。她近乎偏执地坚持去听那位教授的每一场讲座,只是为了远远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就在做梦的前几天,女孩还亲口告诉我,教授准备参加一次专场音乐会,自己希望能够过去看他一眼。凑巧的是,音乐会就在她做梦的第二天举行。

这样一来,我就很容易做出正确的解释了。于是我问她:“你能否记得奥托死后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马上回答说:“当然了,教授在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看望我们,我看见他站在奥托的棺材旁边。”这显然正是我所预料的:按照女孩的逻辑,如果姐姐的另外一个孩子死去,教授必定会再来吊唁,那么就可以再次看到他了。这个梦,不过是满足了女孩再次见到他的欲望。

面对这个一直在心底挣扎的欲望,女孩选择了一个通常会压制这种感情的场景——葬礼。这时候,人们会很悲伤,一般不可能想到爱情。然而这个梦仍然完全复制了当时的那种真实情景:她站在奥托的棺材旁边,仍然不能抑制自己对爱人的思念之情。

另外一个女病人也曾经做过类似的梦。她梦见自己看到15岁的女儿死了,躺在一个木箱中。“木箱”这个词首先引起了我的注意。在分析的过程中,她回忆起头天晚上的一次聚会。当时,几个人都谈到英文词汇“木箱”可以翻译成德语的好几层意思——柜子、包厢、胸部或者耳光。她当时猜到英文“木箱”与德文“容器”有关,而且后者还有女性生殖器的意思。因此,考虑到她有限的解剖学知识,我猜测她可能由此想到了“子宫里的胚胎——木箱里的小孩”。

想到了这一点后,她想起了另外一件往事。年轻的时候,她在怀孕后经常沮丧不已,甚至不止一次地希望自己腹内的孩子死去。有一次,因为跟丈夫发生了口角,她狂怒地用拳头猛击腹部。由此可以断定,死孩子的梦事实上是满足了一个搁置了15年之久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