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庄女工的故事(第2/8页)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妈妈了,隔得这么远,实在叫人受不了。”

她两眼出神,极目远眺,目光似乎穿越了空间,飞驰往北,一直到达她离弃了的那个遥远的村庄。

小伙子突然袭击,搂住她的脖子又亲了一口。萝萨萝丝猛地朝他脸上狠狠一拳,打得他鼻血直流。他站了起来,走去把头靠在一棵树干上。见此,姑娘心软了,走到他身边,问道:

“打疼了吗?”

不料,他倒笑起来了。不疼,算不了什么,只是打个正着,不偏不倚。他咕哝了一句:“真厉害!”同时,不由得又赞赏又钦佩地看着萝萨萝丝,心中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情,对这个健壮的高个子姑娘,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爱。

血止住之后,小伙子提议去转一圈,害怕再这么并排坐着会重演刚才的一幕,又要吃拳挨揍。但一走起来,姑娘自己却主动挽上他的手臂,就像情侣傍晚在林荫大道上散步那样。她对小伙子说:

“雅克,你刚才那样瞧不起我,可不应该呀!”

小伙子极力否认,他哪里瞧不起她呢,他不过是爱上了她,情不自禁就是了。

“那么,你愿意娶我吗?”萝萨萝丝问。

雅克犹豫了一下,趁她出神远望的时候,从侧面端详她。她的脸蛋红润而饱满,丰满的胸脯在印花布短衫里挺拔耸立,肉感的嘴唇特别鲜艳,脖颈几乎全部裸露,上面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他感到欲望重新又控制了自己,便把嘴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

“是的,我愿意娶你。”

姑娘一听此话,两臂就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吻他,这个长吻持续了好一会儿,吻得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了。

从此以后,他们之间便开始了那种海枯石烂的爱情。两人常在僻静的角落调情嬉乐,在月光下到草垛后面幽会,吃饭的时候互相在饭桌下用脚勾来蹭去,铁掌大皮靴都给对方的腿上留下了不少青紫的印痕。

后来,雅克渐渐对姑娘腻烦了,总是躲着她,几乎不再跟她讲话,也不找机会跟她幽会。因此,姑娘心里疑虑丛生,十分担忧。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起初,她感到很沮丧,继而转为愤怒,而且怒火与日俱增,因为雅克总千方百计地躲着她避开她,让她怎么找也找不到。

后来,有一天夜里,农庄的人都入睡之后,萝萨萝丝穿着衬裙,光着脚,悄悄出门,穿过院子,推开马厩的门。几匹马的上方有一只铺满了干草的木箱,雅克正睡在箱里,他听见萝萨萝丝进来,就假装打呼噜。但她爬了上去,跪在他身边,不停地推他,一直推到他坐起来为止。

雅克端坐后,问道:“你要干什么呀?”

萝萨萝丝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我要你娶我,你答应过要跟我结婚。”

雅克笑了起来,答道:“哎呀!凡是搞过的姑娘都要娶,那还了得!”

萝萨萝丝气急败坏,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按倒,叫他没法挣扎。她边掐着他的脖子,边凑近他的脸,大声嚷道:“我肚子大啦!听见没有,我肚子大啦!”

雅克喘不过气来,两人就在夜的寂静中这么僵持着不动,只听见有匹马从草料架上扯着干草慢慢咀嚼的声响。

终于,雅克感到了她的力气比自己更大,便结结巴巴地说: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娶你。”

可是,姑娘不再相信他的许诺。

“那得马上,”她说,“你得马上就去让教堂公布结婚预告。”

雅克答应说:“马上。”

“你向天主发誓。”

“我向天主发誓。”

萝萨萝丝这才放开手,再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此后的几天,她没有机会跟雅克说话,马厩的门每天夜晚都上了锁,她不敢声张,害怕闹成丑闻。

不久,一天早晨,她看见进厨房来吃饭的是一个新雇工,便问道:

“雅克走了吗?”

“走了,”那人答道,“我来代替他。”

萝萨萝丝一听,浑身发抖,抖得特别厉害,甚至连铁钩上的汤锅也取不下来,等大伙都上工干活去了之后,她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便大哭起来,为了不让别人听见,她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

这整整一天,她尽量打听消息,又竭力避免人们产生怀疑。但是,自己的不幸总是在脑子里缭绕,挥之不去,甚至觉得她所询问过的人都在偷偷笑她。无论如何,她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只知道雅克消失得杳无踪迹了。

于是,她那苦难绵绵不断的生活开始了。她像一架机器那样,不停地干活,而根本不去想自己是在干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人知道就糟啦!”

这个念头纠缠不休,使她简直丧失了思考能力,明明感到那件丢脸的丑事日益临近,回天无力,像死亡一样在所难免,她也不去想个什么法子遮盖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