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玛丽娅和努尔丁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欢乐之中,直至打钟的童仆登上教堂顶上的平台去敲钟。

听见钟声,玛丽娅公主立即站了起来,穿好衣服,戴上首饰。见此情景,努尔丁感到难过,心烦意乱,泪水脱眶而出,哭了起来,边哭边吟诵道:

鲜嫩的玫瑰面颊,

我频频亲吻不止。

直至那些监视者,

闭目进入梦乡为止。

她未忘记撞钟,

就像虔诚的清廉者。

她急忙站起,

走去穿起衣饰,

生怕天上的星星,

又将我们监视。

她呼唤着希望,

直到晨光临至。

若有那么一天,

我将王权手中把持,

定做一位有为之王,

对天述大志:

誓将教堂全摧毁,

斩尽杀绝天下牧师。

玛丽娅公主把努尔丁搂在怀里,热烈亲吻他的面颊,同时问道:“努尔丁,你来到这座城市有几天啦?”

努尔丁回答:“我来这里有七天时间了。”

“你到城中看过吗?城中的街巷、店铺和向着海和陆地的城门,你都熟悉吗?”

“我都看过了,也都认识了。”

“你能找到教堂的祭品箱吗?”

“我能。”

“这就好办了。明天夜里二更时分,你到教堂的祭品箱那里,从箱中取些你所用的钱和物,然后走去打开临海的教堂小门,你就会看见海边停着一只小船,船上有十个水手。当你看到船长向你伸过手来时,你就把手伸过去,他将把你领上船去。你坐在船上稍等片刻,我就会来的。你千万要小心,不能打瞌睡;如若不然,你会后悔莫及的。”

玛丽娅告别努尔丁,转身走去,叫醒女仆们,然后带着她们来到教堂大门口。公主轻轻敲过门,走来开门的是那位老太太。开门一看,只见仆役和主教们都站在那里,他们随即牵来一匹骡子,让公主骑上骡子,又撩开一顶丝绸华盖,主教牵起骡缰走在前面,女仆们紧跟在后,武士们个个手持明晃晃的宝剑护卫着公主的队伍,浩浩荡荡向王宫走去。

努尔丁一直躲在他和玛丽娅公主借以隐身的幕帘后面。

天色大亮时,教堂的门开启了,进教堂做礼拜的人们多了起来。努尔丁混在人群中,来到教堂女主管老太太那里,老太太问:“你在哪里过的夜?”

努尔丁答:“我照你的嘱咐,在城里找个地方过的夜。”

“孩子,你做得好,假若你在教堂里过夜,她们会把你杀掉的。”

“感谢安拉拯救了我,护佑我免遭劫难。”

努尔丁一直在教堂里忙碌到红日西沉,夜幕徐徐垂降。

天色暗下来后,努尔丁走到祭品箱旁,打开箱子,取了些价值昂贵又轻便易带的宝石,等到二更时分,走去打开教堂的临海便门,溜出教堂,向海边走去。

来到海边,果见有条小船停泊在那里。努尔丁发现船长是位老翁,鹤发童颜,长胡子垂胸,风度潇洒。飘然欲仙,站在船上,周围有十名水手。

努尔丁按照玛丽娅公主的叮嘱,伸过手去,老船长将他拉上了船。

努尔丁登上船,老船长便对水手们下令道:“解开缆绳,趁天未亮,赶快离开这里!”

一个水手说:“船长大人,国王有令,陛下明天要乘坐我们的船巡视,以防海盗抢劫玛丽娅公主。既然这样,我们怎好把船划走呢?”

老船长大怒道:“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敢违抗我的命令,不听我的指挥?”说着,老船长抽出宝剑,手起剑落,那个水手的脑袋登时落入海水中。

这时,另一个水手说:“我们的这位朋友有何罪过,致使你斩下他的首级呢?”老船长二话没说,挥剑削下了说话人的脑袋。紧接着,老船长将水手们一个个杀掉,把埋体抛到岸上。

老船长望着努尔丁一声大喊,努尔丁惊恐万状,周身战栗不止。老船长说:“你下去,把缆绳桩拔掉!”

努尔丁不敢怠慢,唯恐老船长一剑削下他的脑袋,忙一跃跳到岸上,拔掉绑缆绳的桩子,随即一个箭步,一下跳上船去。接着,老船长吩咐他做这干那,然后说:“你看看天上的星斗……”

努尔丁一一照办,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继之,他升起船帆,只见船像箭离弦一般,乘风破浪,向大海驶去。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