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有一天，这位国王命令厨师做了最好的饭菜，大宴家眷、侍从、宾朋和宫役。国王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倚着靠枕，眼见盛宴场面，美味佳肴满桌，自言自语说：“天子啊，天子！我把世间的一切宝物都集聚在你的面前了，你就尽情享用这些宝贝吧！愿你长命百岁，好运永久陪伴着你……”

国王话未说完，宫门外来了一个人，只见他衣衫褴褛，脖子上挂着一个布褡子，一看便知是个讨饭的叫花子。那乞丐使劲地叩击门环，“啪啪”的响声震撼了整个宫殿，就连国王的宝座也摇动起来。

宫仆们听到剧烈的叩门声，不禁大惊，慌忙向宫门跑去，大声喝道：“该死的东西，为什么这样敲门？真是没有礼貌！等我们的国王陛下吃完饭，把剩下饭菜给你一点儿。”

敲门人说：“告诉你们的国王，让他出来和我说话。我有要事要对他说，刻不容缓。”

“叫花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命令我们的国王出来见你？”

“你们就这样对他说就行了。”

宫仆们回来禀报国王，国王说：“你们何不呵斥他一顿，把他打走呢？”

话音未落，一阵更强烈的敲门声传来，宫仆们拿着棍棒和刀剑赶去，准备把那个敲门人打走。

敲门人一声大喝：“你们站住，不要轻举妄动！我是拿命天仙！”宫仆们一听，个个胆战心惊，人人缩头缩脚，魂不附体，周身抖作一团，旋即一动不动了。

拿命天仙来到国王面前，国王哀求道：“找一个人做我的替身，你取走他的鲁合吧！”

拿命天仙说：“我不取替身的鲁合。今天，我就是为取你的鲁合而来的。你与你聚敛的这些银钱、宝物之间是没有区别的。”

国王一听，长出了一口气，随之泪水簌簌下落。他说：“安拉诅咒这些钱财！正是这些钱财引诱我走上了邪路，坑害了我，妨碍我崇拜安拉。我本以为钱越多越对我有益；到头来，留给我的却是悔恨和灾难。如今，我要空手而去，把这些金银财宝全都留给了我的敌人。”

这时，安拉令钱财开口说话了：“你这个奢侈昏君，为什么诅咒起我来了呢？你还是咒骂你自己吧！伟大安拉用泥土创造了我和你，并使我落入你的手中。安拉本希望你借助我为你的来世做准备，用我去济助天下穷人、可怜者和老弱病残，用我去缴纳课税，兴修清真寺，筑路造桥，以便使我在来世成为你的助手。可是，你把我聚敛到你的手中，放在你的仓库里，任意挥霍，穷奢极欲。尽管如此，你非但不感谢我，反而背弃我，现在又要把我丢给你的敌人，因此，你悔恨交加，痛苦不堪。我有什么罪过，致使你咒骂我？”

国王还不曾动手吃眼前的美味佳肴，拿命天仙便取走了他的鲁合，只见国王顷刻翻下宝座，摔到地上，一命呜呼。这正如伟大安拉所说：“当他们忘却自己所受的劝告的时候，我为他们开辟一切福利之门，直到他们因自己所受的赏赐而狂喜的时候，我忽然惩治他们，而他们立刻变成沮丧的。”①

莎赫札德紧接着讲《死神与暴虐君王的故事》：

相传，古代以色列有位暴虐君王。一天，他正坐在宝座上的时候，忽见一个人闯进殿门，形容古怪，体态庞大，不禁惊恐不已，对之厌恶无比。国王离开宝座，走到那个人面前，问道：“喂，大汉，你是何人？谁让你到我宫中来的？”

那个人说：“是宫殿的主人让我来的，没有任何侍卫阻拦我。我见任何帝王，都用不着允许。我不畏惧任何人的权势，不怕任何帝王的威严，更不怕他们人多势众。任何暴君对我无可奈何，任何帝王也逃不出我的手心。我可以摧毁一切欢乐，让任何人群四分五裂，各奔东西。”

国王一听，面色顿时蜡黄，周身战栗不止，顷刻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过了一会儿，国王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问大汉：“莫非你是死神？”

“正是！”

“看在上帝的面上，你宽恕我一天吧！让我向上帝忏悔，求上帝宽恕我的罪过，容我把金库中的钱财还给它的主人，免除清算与惩罚之苦。”

“宽限一天？那真比登天还难！根本没门儿！你的寿数已尽，大限已经来临，没有宽限一说，休要再想拖延！”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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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见《古兰经》“牲畜章”第4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