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青年继续对塔基·穆鲁克王子讲述自己的经历:

姑娘对我说:“你已爱恋上了我;可是,你的年龄还小,天真无邪,你不晓得我们女人的狡猾和欺诈。假若你的堂妹还活着,她定会帮助你的。你之所以平安无事,原因在于她把你从危险之中救了出来。现在,我要嘱咐你,千万不要同像我们这样的女人谈话,无论是年纪小的,还是年纪大的。你千万要记住,千万不要忘记!因为你还不了解女人的奸猾和欺骗性。为你分析、解释暗示的堂妹已经谢世;我真担心你再次陷入灾难时,因你的堂妹不在人间,而找不到搭救你的人。”

姑娘停顿片刻,又对我说,“你那位堂妹是多么不幸啊!假若我能在她去世之前认识她,那该多好啊!如果那样,我还能够报答她给予我的恩惠。愿至仁至慈的安拉慈悯她!她保住了自己的心事,什么都没有吐露。如果不是她,你是见不到我的。我想让你办件事!”

“什么事呀?”

“领我去她的坟地看一看,我要在她的墓前吟诗上坟。”

“但愿安拉默助,我们明天就去。”

那天夜里,我就和姑娘睡在一起。

一个时辰过后,姑娘对我说:“你堂妹活着时,你就把她的情况告诉我,那该多好啊!”

“堂妹叮嘱的那两句诗,即‘忠实是美德,背叛是丑行’,是什么意思呀?”

姑娘没有回答我。

次日清晨,姑娘起了床,拿来一袋钱,对我说:“起来吧!带我去看你堂妹的坟墓,我不仅要赋诗上坟,而且要为她建个圆顶墓庐,祈求安拉慈悯她。我要把这些钱用来为她求恕搭救。”

“遵命!”

说罢,我在前面带路,姑娘在后面紧跟。一路上,她边走边施舍。她每施舍一次,便说:

“这是为搭救阿济泽而进行施舍的。阿济泽直到归真时也没有吐露自己的心事,没有说出自己的爱情的秘密。”

袋子里的钱施舍完了,我们也来到了坟地。

姑娘看见我堂妹的坟墓,便扑了上去,一阵失声痛哭。之后,她掏出铁笔和袖珍锤子,在堂妹坟前的石头上,工工整整地刻下这样一首诗:

走过茂密花园,

来到一座荒冢前;

坟头上的白头翁,

七朵花儿开得正艳。

借问这是谁家坟?

大地开口对我言:

请你礼貌些,

死者生前曾失恋。

求主悲悯你,

钟情殉身的好青年。

主接你进乐园,

让你魂居天堂。

失恋确乎不幸,

坟墓诚为可怜;

屈辱土一把,

凄凉于万物之间。

如果我有能力,

定把绿树栽满园,

让滚滚淌的眼泪,

浇得百花艳。

姑娘又是一阵痛哭。之后,她站起身来,我也随着她站了起来,继而朝那座花园走去。

姑娘对我说:“看在安拉的面上,我求你千万不要和我中断联系。”

“遵命!”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自那之后,我常常到她那里去。每当我在她那里过夜时,她总是对我那么热情、周到、大方、慷慨,又每每问起堂妹生前对我母亲讲过的那两句话,我也就毫不迟疑地给她重复一遍。我在她那里照样吃喝、拥抱、接吻,更换成薄衣。因为终日处于欢乐、享受之中,我渐渐心宽体胖起来,没有忧虑,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牵挂,把堂妹完全忘在了脑后,深深沉浸在了享乐之中,不知不觉一整年过去了。

新年元旦那天,我到澡堂洙浴,理发修面,换上了一套漂亮衣衫。我出了澡堂,喝了一杯酒,闻到我那套衣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那种种忧虑、灾难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夜幕降临时,我想去幽会心上人;当时,我醉意朦胧,简直不知道该向哪里去。我出了门,醉意把我引入了奈基布胡同。我正在那条胡同里走时,忽然间一位老妪走来,她一手端着蜡烛,另一只手拿着一封卷着的信……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