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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她刚刚还咒我,说我将来没出息呢!”

“没出息?”忽然间,有个胖女人就从人丛里挤了过来,她又胖又大,穿了件红色的软绸衫裤,更显得吨位惊人。她直奔向采芹和她母亲,眼睛恶狠狠地像要吃人一般,直瞪着对方,尖声吼叫起来:

“我儿子没出息,你就去生个有出息的呀!你这个装模作样、要死不活的死鬼!你怎么不生个儿子呢!你会管孩子,你念过书,你懂得教育,你的女儿怎么十来岁就会勾引小男生呢……”

“美银姐!”采芹的母亲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泪,带着焦灼,带着无地白容的尴尬与羞怯,她细声地、急促地、讨饶地、乞谅地说,“是我不好,一时说错了,你不要冤采芹,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去讲,这儿大庭广众的,给别人笑话……”

“哈!你怕别人笑话,我可不怕别人笑话,我冤了你的采芹,你怎么咒振扬的?如果将来振扬有一丁点儿不顺利,我就找你这个乌鸦嘴算账……”

“美银姐……”采芹的母亲声音抖索着,脸孔一阵红一阵白,“我说错了,算我说错了……”

“谁是你的美银姐?”胖女人得寸进尺,更凶了,“你错了就完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就咒着我们母子,你以为你长得漂亮,可以勾引男人啊……”

“住嘴!”采芹的父亲忽然大喝一声,声音像轰雷般震动了整间屋子。这时,他们四周早已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了,有家长,有学生,有教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像看歌仔戏似的。那“老鹰”似乎被气坏了,他大喊着说:“你们吵什么吵?在家里还吵不够,要跑出来给我丢人现眼?滚回去!统统给我滚回去!两个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殷耀祖!”胖女人挺着胸,一个字一个字地叫,“你这个王八蛋!你现在又弄上了个狐狸精,就要翻脸不认人了,谁不是好东西?我看你才不是好东西!一天到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姓殷的,你如果不把良心拿出来,我也不是好惹的……”

“美银!”那“老鹰”气得脸色发绿,“你是找我吵架,还是找阿秀吵架……”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忽然间,校长的声音传来了,嘻嘻哈哈地直打哈哈,他穿过人丛,一把就握住“老鹰”的肩膀,又拍又敲又打,笑嘻嘻地嚷,“耀祖兄,你今天是双喜临门,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生气呢!你瞧,一儿一女,都是今天毕业!世界上几个人有你老兄的福气!别生气了,别生气了,我请吃中饭,咱们喝几杯去,好不好?”说着,他又推又攘地把“老鹰”推开,一面回头说,“殷振扬,送你妈妈回家。殷采芹,你还不去准备你跳舞的服装,今晚的同乐晚会,你是女主角呢!”

于是,一场风暴平息了。殷耀祖被校长连推带拉地带走了。胖女人和殷振扬一起走了,临走,那胖女人还恶狠狠地瞪了采芹母女一眼,意犹未尽地说了句:

“我们回家再算账!”

采芹的母亲伫立在那儿,像泥塑木雕的一般,半晌都动弹不得。人群散开了,大家都走了,采芹用手轻轻地摇了摇母亲,含泪说:

“我们也走吧!”

书培靠在父亲身边,目送她们母女离去。他想着那栋白屋,那两层楼的白屋,那方形的石柱,那圆形的拱门,那爬满藤蔓的墙壁,每到夏天,都绽开了一墙的小白花。那“巨厦”像个古堡,古堡里有野兽,有巨人,有狮子……还有被幽囚的公主和皇后——那就是殷采芹母女了。

参观成绩展览,竟引起了这么大一阵风波,乔云峰实在始料所未及,而且为之郁郁不快。他带着儿子走出学校,沿着那校园的围墙下,他们默默地向前走,乔云峰第一次对乔书培郑重地嘱咐:

“书培,答应我一件事。”

“是的,爸爸。”

“从今以后,离殷家的人远一点!不管是殷振扬,还是殷采芹,最好都不要来往!”

“爸爸!”他有些惊愕,本能地帮采芹辩护起来了,“殷采芹并不坏,老师都常常夸奖她的!”

“我并没说她坏,”乔云峰忧郁地微笑,“书培,你爸爸是个书呆子,还有些书呆子的观念。那殷家整个家庭太复杂,和他们沾上了,只会惹麻烦,虽然你还小,算我未雨绸缪吧,我不希望你和他们家有来往。行不行?”

乔书培抬头看着父亲,父亲那忧郁的眼神使他内心酸楚,从小,他和父亲相依为命,从没有什么事违背过父亲。何况,他并不觉得和殷家来往有什么好处,父亲的话很对,从上学第一天,他就为了殷采芹的好意,而和殷振扬打架。从此就没有天下太平过。真的沾上他们殷家,确实只会惹麻烦。不和殷家来往,对他也没损失,于是,他点了点头,顺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