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店羊人(第3/11页)

“这又不是喝酒,还用‘两’计算。”我吸着气,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满脑门儿瀑布汗。蜈蚣吸饱了血,干瘪的身体涨得滚圆,往伤口吐着碧绿色液体。我是彻底忍不住了,挣脱着月饼的手说啥也要把蜈蚣弄下来。

月饼急着说道:“想不想把姑娘救出来,顺手做了那只流氓羊精?”

这句话戳中我的软肋,索性心一横任由蜈蚣爱咋地咋地。一道绿线从食指顺着胳膊延伸到脖子,脸腮麻酥酥的痒得难受,鼻子像是感冒许久终于通畅,呼吸格外舒坦。

蜈蚣密密麻麻的须足颤巍巍地摆动,身体突然一僵,掉在地上死了。月饼倒出竹筒里糨糊状的黏液,把蜈蚣塞回去:“留着泡酒,治风湿。”

我发现嗅觉突然变得特别灵敏,闻到许多平时察觉不到的味道。

月饼抓了几袋石灰粉塞进背包:“蛊效最多一个小时,你一定要把它的藏身地闻出来!”

那一刻,我有种是警犬乱入的感觉。

 

我凑着鼻子边走边闻,实在是苦不堪言。除了那股子羊膻味儿,平时根本闻不到的怪味儿也嗅得通透,尤其是垃圾箱、下水道的味道,简直就是异味大杂烩,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更可恨的是和一个爷们儿擦肩而过,强烈的狐臭味塞了满满一肺,偏偏还喷劣质香水掩盖,黏腻浓郁的腥酸味儿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要是羊精撞的是我,你就不用遭这个罪了。”月饼摸了摸鼻子憋着笑,“一会儿你歇着,我收拾它!”

我没心思搭话,忽然间羊膻味异常浓烈,我循味望去,一个浓妆艳抹的短裙女人刚刚走进宾馆。

月饼推了我一把:“别光顾着闻姑娘,办正事要紧。”

我指着那家全国著名的连锁宾馆说道:“它在这里。”

月饼正要进去,我急忙说道:“等一下,好几种羊膻味混在一起,小心点!”

月饼板着脸不动声色,指指左后方。沿街烧烤店,伙计正往羊肉串上面撒着孜然嘟囔:“爷俩吃得好好的说走就走,糟蹋粮食!”我仰头看天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羊精最喜欢在烧烤店附近藏身,掩饰自身气味。”月饼冷笑着进了宾馆,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往柜台上一拍。

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服务员正梳着马尾辫,见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进宾馆估计是会错意,满脸嫌弃地问道:“大床房还是双人房?押金三百。”

我臊得满脸通红,月饼把钞票往柜台里推了推:“请问是不是有个满脸青春痘,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带着姑娘上了楼?能说一下门牌号么?”

女服务员警惕道:“不知道,没看见。”

月饼又添了两张钞票,很好看地笑着:“是我们的朋友,约我们斗地主。”

我心说你丫连撒谎都不会,约咱来斗地主能不知道房间号?

果不其然,女服务员脸色大变,拿起电话手指摁在“1”上面:“这是全国连锁正规宾馆,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我急忙伸手拦着:“您别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

女服务员直勾勾地看着我手腕上的金珀手珠,愣了足有两三分钟才回过神,塞给我一张房卡:“开房人叫杨泽,来了三天,421。”

我们来不及多问冲进电梯。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坐电梯总会莫名其妙地烦躁。眼巴巴等着数字跳到四,电梯门缓缓开启正准备出去,月饼摸出石灰粉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

我低声回道:“这会儿磨刀黄花菜都凉了。”

月饼用石灰粉洒着“之”字形:“那本书里写着‘羊精性淫且阴’,石灰至阳,自古就是封阴的物件,家宅楼房用石灰也是这个道理。”

我哪还有心思听月饼讲这些,出来得急没有带称手的兵器(其实也没有什么兵器),一脚踹断个拖把棍拎着。月饼洒完石灰,拿着房卡扳着门把手说道:“如果那几个女孩遇害,什么都别管,直接做了他!”

我手心直冒汗,“嚓”一声电子锁响,月饼推门而入,把房卡插进卡槽,屋里顿时雪亮。当我看清整间屋子,真的很后悔开了灯!

 

屋子中央的大床上面铺着一尺多厚的皮屑,每片都有指甲盖大小,泛着恶心的油光层层叠叠摞在一起,这种密集的视觉效果让我头皮发麻,感觉皮屑像是在床上缓缓蠕动。

突然,床中央隆起圆包,一丛黑发从皮屑里慢慢探出,皮屑纷纷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正是酒吧里的那个女孩。

女孩赤裸着上身缓缓坐起,机械地转动脖子,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们,沾在头发上的皮屑雪花一样掉落。女孩捧起一把送进嘴里,“咯吱咯吱”嚼着,又有四个女孩从皮屑堆里坐起,抓着皮屑大口咀嚼,吃得“嗞嗞”有声,涎水掺着沫渣顺着嘴角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