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店羊人

 

夜店禁忌:

一、玩骰子斗酒,连续出现三次平局,离开夜店,回家用热水洗澡冷水洗脸。睡前在枕头底下压一支笔,第二天醒来看看有无字痕。如果没有,尽可安心;如果有,把有字痕的枕套、床单用拖地水浸泡,天黑以前丢进阴沟;

二、不要和头发遮住左眼的男女搭讪;

三、发现酒的颜色略微变深,注意观察一丈范围内是否有人点了和你同样的酒。如果有,立刻离开,在店门口丢一枚硬币;

四、尽量不要被陌生人碰触身体,如果碰触的同时闻到很奇怪的香味,狠掐左手无名指,默念“如道亦如且妄勿念”七遍!

 

我一路把“大佛流泪”事件写完,回到古城已是晚上七点来钟,正赶上堵车,月饼抽烟听音乐跟着车流慢悠悠地挪,我闲得没事儿边刷朋友圈,边跟月饼斗嘴。

唠着嗑斗着嘴也不觉得堵车是件很无聊的事,好不容易开回酒吧,虽然只离开三天两夜,我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刚下车,李奉先急赤白脸地冲了出来:“两位爷你们可回来了!出……出大事了!”

我想到一直寻找图书馆的神秘组织,心里面一沉。月饼抢着问道:“你怎么样?”

“我能有嘛事?有人来踢场!”李奉先恨恨地啐了口吐沫,“小兔崽子长成那个德行,还他妈的挺招小娘们儿。”

我们去西山那天晚上,酒吧来了个其貌不扬的小伙子,点瓶啤酒四处搭讪。这种事儿李奉先见得多了,也没当回事,没曾想小伙子挺有手段,几句话把两个丫头糊弄得五迷三道,结了酒钱一左一右搂着胳膊走了。

昨晚更狠,领着女孩出了酒吧,两个多小时后又折回来,聊没几句又带走一个!

酒吧夜店,男欢女爱,说到底也就是个“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相情愿的事儿,总不能打听到他的名字,门口写一牌子——“××与狗不得入内”吧?看我们俩没啥反应,李奉先急得都快上墙了:“你们琢磨琢磨,如果小兔崽子是托儿,三天两头撬墙脚,带着女娃儿去别家酒吧,咱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又不差这几个钱。”月饼蹲在车胎旁边挑着花纹里的石头。

“跟钱没关系,”李奉先脸涨得像块猪肝,“酒吧是家,小兔崽子来勾引姑娘,和跑到咱家勾引婆姨有什么区别?”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哭笑不得,“奉先你这都什么逻辑?”

“反正我看了不爽,”李奉先的猪肝脸都快滴出血了,“南爷,月爷,你们这模样都没对象,就他那个德行凭啥一搭一个准儿,还一次搭俩?这还有天理么!”

李奉先愣了片刻,怀疑地看着我们俩,欲言又止。

我琢磨过味儿来了,为证清白:“我进去弄死这个小兔崽子。”

月饼拍了拍土走进酒吧:“唉!都消停点,还是靠我这张好脸吧。”

我和李奉先兴高采烈地准备看热闹,我想起个事:“奉先,这家酒吧原来是什么?”

“这一带原来是民房,掩人耳目建了个公共厕所,九十年代发展得快,为跟上潮流改建成面馆,十多年前又换成酒吧。”李奉先挤着小眼睛,“馆长说这叫‘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公共厕所?!面馆?!

我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正所谓白云苍狗,时境变迁,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突然,我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转身望去,只看到空荡荡的街角。

 

酒吧人多的时候,舞池用来跳舞助兴,人少的时候摆放各种乐器,请一些小乐队唱歌。这里面的道道儿我不是很明白,全交给李奉先打理。没曾想奉先还是个经营型人才,定期整个活动,倒也把酒吧弄得有声有色。

月饼自从在领舞这个神圣而又赚钱的行当金盆洗手之后,奉先办了“古城民谣歌手季”,吸引了不少文青,一时间文化氛围颇浓。

进了酒吧,没看见月饼在哪儿,李奉先指着舞池里的小伙子眼睛开始冒火:“就是他!”

小伙子低着头正在自弹自唱李志的《关于郑州的记忆》,别说唱得还有点儿那个意思,一群女孩桃花眼做“只有我懂他”状。一曲唱毕,小伙子走下舞台,满脸暗红色油光的青春痘,鼻梁塌得双眼之间几乎没有障碍,宽下巴坠着两层肥肉,唯一扎眼的是左手背纹了个金文大篆体的“羊”字。

我差点献上膝盖:“丫长得这么写意也能混夜店?”

小伙子落座,几个小丫头围过去有说有笑地喝酒玩骰子,没玩几轮一个丫头就跟着他往外走。

我特地等在门口观察他的眼睛。

相学里称眼睛为人之神所蕴,气和运都能通过眼睛看出来。最典型的就是三白眼、四白眼、桃花眼。三白眼是瞳孔周围三处眼白,一生烂桃花,财气旺盛。香港某著名女影星年少成名,吸金无数,追求者多如牛毛,婚后闹出一桩轰动全国的绯闻事件。四白眼又称为“聚精眼”,瞳孔周围都是能看见的眼白,可以吸气助运,一生大富大贵,遇事皆顺,这种人万里无一。国内著名体育女将,退役后嫁入豪门,最初豪门家族并不看好这桩婚事,请相学大师看相,大师惊呼“四白眼,必旺家势”,才把婚事定了下来,婚后果然家族运势顺风顺水,势不可挡。桃花眼不助财运,却助桃花,无论男女丑俊,只要长着一双桃花眼,都会对异性产生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