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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和永琪回到景阳宫,又是深夜了。明月、彩霞急忙迎上前来。

“五阿哥,格格,你们可回来了!皇上送了好多赏赐过来,说是赏给荣亲王和两位福晋的!”明月报告着。

“这以后,是不是要改称呼了呢?”彩霞问。

“什么称呼都别改,还是喊五阿哥和格格就好!”永琪疲倦的说,对那个“荣亲王”一点兴趣都没有。

正说着,知画带着珍儿、翠儿和桂嬷嬷,迎了出来。知画一脸的笑,说:

“永琪!恭喜恭喜!从今以后,是荣亲王了!这是了不得的殊荣,皇阿玛还赏赐了宝剑、笔砚和珊瑚珠宝,要不要赶快过来看?我都放到你书房里去了……还有赏赐给我的东西,在我房里呢!好多好多,你要不要进来看看,明天早上好去谢恩!”

知画兴冲冲,永琪和小燕子无动于衷。永琪毫无情绪的说:

“我不看了!反正就是那些珍奇异玩,我早就看够了!”他叹了口气,“我们刚刚从学士府回来,那儿的愁云惨雾,还罩在我的头顶上,请谅解我,没有什么情绪去迎接‘荣亲王’这个喜讯,就好像福家,也没有情绪迎接‘贝子’的喜讯一样!和‘死亡’这件事比起来,封王不封王,真是微不足道!”

知画一呆,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忍不住说:

“你和额驸,情深义重是件好事,但是,皇阿玛的恩典,也不能轻视和疏忽!死掉的人已经死掉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呢!”

小燕子一听,心里就有气,哼了一声说:

“是啊!如果尔康不死,说不定你这个‘荣王妃’也捞不到!记住,这‘荣亲王’和‘荣王妃’的地位,是尔康和那些战死沙场的弟兄们,用鲜血换来的!你戴着皇阿玛赏赐的宝石,听着大家喊‘福晋’的时候,想一想尔康他们,付出的是什么!死掉的人,换来活人的恩宠,这个‘殊荣’,代价也太大了!”

小燕子这篇话一出口,知画脸色大变。但是,永琪却用一种崭新的,惊佩的眼光,看着小燕子。再也想不到,那个在江湖卖艺长大的小燕子,能说出这样的道理!

“小燕子……你深得我心!”他心有戚戚焉,脱口赞美着,“你能说出这篇话,让我太感动,也太震动了!你不只长大了,成熟了,你的深度和境界,更让我感到骄傲!”

小燕子迎视着永琪的眼光,因他的赞美而深深感动着。

知画看看两人,看到他们一唱一和,彼此欣赏,不禁醋意大发。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压制住自己恼怒的情绪,嫣然一笑,走上則去,挽住了永琪。

“好了好了,你和姐姐两个,反正是如胶似漆,怎么看怎么好,怎么听怎么顺耳。可是,永琪……你是不是也欠我一些东西呢?今天,老佛爷来了,跟我谈了好多的事……总之,我又挨骂了!我想想,还真有点委屈,当初,如果我什么都不管,现在,送命的恐怕也不只尔康一个!我这个‘荣王妃’固然建立在很多人的鲜血上,你们的幸福,也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牺牲里!鲜血是一时的,死了也就结束了!折磨却是永远的!有些人,杀人不见血,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当你们两个亲亲热热的时候,别忘了,你们的笑里,有别人的眼泪,你们的甜蜜里,有别人的辛酸!如果你们还能高枕无忧,你们才是‘旷世奇才’!”

知画这一篇话,说得永琪脸色骤变,她一句一句,句句锐利,字字有力,像利刃一样刺进他的心。他瞪着知画,冷汗涔涔了。

小燕子张口结舌,再也无话可答。

知画就看着永琪,柔声问:

“我们是在这儿继续谈,还是去我房里谈?”

永琪看到房里丫头嬷嬷众多,生怕知画再说出什么秘密,只得匆匆的看了小燕子一眼,拉着知画说:

“我们去房里谈!”

永琪和知画进房了。

桂嬷嬷就急忙拍了拍手,扬着声音喊:

“珍儿,翠儿!发什么呆?赶快去准备一些宵夜的点心!豌豆黄,核桃酥,蟹肉云吞和小米粥……快去!”

“是!马上去!”珍儿翠儿欢声的回答,忙忙碌碌的奔去准备点心。

小燕子一叹,心想,我们大家是怎么了?学士府有学士府的悲哀,景阳宫有景阳宫的悲哀,至于晴儿和箫剑,又是另一种悲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天收回了给他们的快乐和幸福?难道快乐和幸福也有用完的时候吗?为什么以前的欢笑,都消失了?怎么会这样呢?她乏力的走回卧房,知道永琪今晚,大概会留在知画房里了,她没有吃醋,只有悲哀。她知道,她的永琪,不管身在何方,心都在她身上。只是,他们六个,怎么会变成这样?

永琪进了知画的房间,知画立刻把房门一关,走到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