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6页)

“那不能说明她没有这个基因,只不过性状是隐性的。她对当代美洲史有兴趣甚至有可能不是因为基因。她从小受父亲的影响很大,吉姆作为历史学教授,总能讲出一大堆历史上有趣的轶事,那些故事培养了她的兴趣。但到了你身上,这种天赋的基因就是显性性状了。”

“为什么那么说?”我问,“就因为我能看到挂件的蓝光吗?我是挺喜欢历史课的,但我喜欢的科目不止这一门。我还没决定将来要做什么,数学和外语都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学法律也不错。”

“这不仅仅是兴趣的问题,凯特。对于很多特殊职业来说,选定天赋,也就是你所谓的‘基因优化’,也使得本人能够操作这一行所需的特定设备。昨天在厨房我看到了你的反应。不管你是否情愿,你天生就是一个时研会的历史学家,就跟我一样。

“我工作的繁琐细节就不跟你一一赘述了,”她继续道,“但和你妈妈不同的是,她必须通过阅读文献或研究文物来调查史实,而我则可以身临其境。我的研究领域是女性政治运动,主要是发生在十九世纪美国的运动。另外,为了观测长期趋势,我也去了几次二十世纪。我假扮成不同年代的人,接近苏珊·安东尼(2)、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3)以及露西·斯通(4),聆听他们在公众场合发表的演讲或是私下的讨论,以此来研究那段历史。”

“为了确保——”她瞥了一眼科纳,朝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至少是尽力确保时间线的完好,时研会只招收规定数量的历史学家。我在2298年加入时,时研会里有三十五位在职历史学家,第三十六位即将退休,由我来接替。这钥匙是一个移动装置,我在完成考察任务后便可以通过它回到总部。而日记则通往考察实地。如果初步研究中有什么没弄清楚的地方,就可以靠日记再到那个年代里去找答案。”

“现在的重点是,”她说,“修改后的基因天赋使得我能够激活并使用时研会钥匙,也就是圆挂件,而你通过遗传也具备了这种能力。经过训练,我拿起钥匙便能‘看到’穿越目的地周围的环境。我们在每个大洲都设立了若干个恒定点,这些点都经过检测,可以确保在一定的时间跨度内保持恒定不变。举例来说,这一带有个恒定点,在美国国会大厦参议院一侧的走廊上。那条走廊从1812年第二次独立战争中保留了下来,因此在1800年到2092年期间内,它都是一个恒定的地理点。”

“2092年发生了什么?”我问。

凯瑟琳的嘴牢牢地抿成了一条线。“那条走廊不再是恒定点了。”

“你就别想要从她嘴里套出什么了,”科纳在一旁打岔道,“她会搬出一整套‘知道的越少越好’的理论来搪塞你。”

“话题回到圆挂件上,”凯瑟琳说,“有了它,使用者可以在穿越时空前先检测一下目的地的状况,如果需要的话,做出一些临时调整,确定最佳穿越时间。”

“那你怎么最后到了这儿——我是说,到了我们这个时代?你决定要生活在过去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绝对不是一起意外,”凯瑟琳答道,“但的确被设计得看上去像是意外。你的外公——索尔,你的亲外公——暗中扰乱时研会工作,将分散作业的各研究团队困在不同年代、不同地点。我原定将穿越到1853年的波士顿,然而……这么说吧,我不得不在最后关头作出调整。索尔他……”

凯瑟琳停了下来,更仔细地斟酌了一下措辞。“索尔与我们那个社会上一些恶势力相勾结,我很确定他当时准备跟踪我。他待人接物的准则向来非黑即白,你要么是他的同伴,要么就是他的敌人,不存在任何中间余地。他认为我背叛了他,要来杀我,差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肚子里的你妈妈和普鲁登斯的性命也一并取走。幸好我在最后关头躲到了1969年,才没让他得逞。”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凯瑟琳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她穿越到了1969年8月中旬,落在一个废弃的谷仓内,距离纽约州伍德斯托克(5)约一英里。原定来这里的是凯瑟琳的一个音乐史学者朋友,他本想在音乐节上见一见詹尼斯·乔普林(6)和吉米·亨德里克斯(7),结果由凯瑟琳代为前来。凯瑟琳身上的衣服还是1853年的流行款式,要去参加摇滚音乐节显然太不合时宜了。但她想着至少要帮朋友搜集一点资料,便摘下了头发上的一个个发夹,将华丽的长裙、手套和纽扣鞋一并塞进了随身携带的毛毡手提包里,只穿着丝绸内衣、灯笼底裤,戴着一条黑色蕾丝颈带前往了音乐节现场。虽然比起音乐节上的众多女乐迷们,她的穿着还是显得过于保守,但踩着泥水随音乐摇头晃脑几个小时后,按凯瑟琳的说法,她成功融入了疯狂的人群。